“兰若……”他轻喃着心底的那个名字。
“陛下,珂玥是想跟您说时辰不早了,我得回阳间了。”
珂玥……
云上君从回忆中清醒。
他发现自己抱着珂玥,急忙将她松开。
珂玥微微整理下衣服,低头不语。
“你走吧。”云上君挥手,房门自动从中间分开。
“珂玥谢过陛下。”
看着珂玥离开,云上君闭上眼睛哀叹一口气。
平千端着安神药进屋:“陛下,喝了这个今晚入睡时会好些。”
云上君起身,坐在榻上,一手捂着自己半边脸。
“平千。”
“微臣在。”
“朕刚才错把珂玥当成她了。”
平千一笑,将玉碗端到云上君面前:“她们两人长得如此相似,自然会错认。”
云上君起身走到画前,画上的女子柔情似水地望着他,恍若真人。
“陛下,药快凉了。”平千起身把药碗递给云上君。
云上君端着药碗,复杂的目光盯着里面的汤药看了一会后,十分干脆地仰头,一口气将其喝完,苦味从口苦到心。
三千年前的遗憾一直延续到了今朝,他的心结,无人能解。
“陛下,您这么伤神对身子不好,平千觉得您应该告诉洛珂玥那些事。”
“告诉?”云上君似嘲笑般反问一句,“不用了,她们只是像,洛珂玥不是她,不是她……她的魂都不曾到过奈何桥,我还有什么好期盼的?”
他已经抱着再相见的心等待了三千年。
他无时不刻不想回到三千年前,回到那个雪天里,就算是倾尽天下,他也会把她换回来。
平千见云上君的眼角有什么在闪烁,本想开口劝的话只能先咽下去。
“那……平千告退。”
……
珂玥没有像往常一样高高兴兴或者怀着忐忑的心回家,见傅言熙一直在等她,珂玥躺在他腿上,蜷缩成一团。
“言熙,我心里有些难受。”
“呵呵,玥儿也有难受的时候啊,我以为你跟我在一起后,每天会过得很开心的。”傅言熙轻轻拂过她的脸,带着醋意说道。
“言熙,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种爱情能够超越生死?”
傅言熙沉默了一会,“恩,也许是的。”
珂玥拉住他的大手,放在自己脸庞。
不知道为什么,云上君抱着她唤着兰若的名字时,她心里一阵阵的抽疼着,这种感觉不是同情可怜,具体是什么滋味她也不清楚。
“玥儿,你今天出去到底经历什么了?”傅言熙将她扶起来,看着她满脸悲伤,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言熙,我先去洗个澡。”她实在不想多说什么,找了个借口离开。
傅言熙的目光一直盯着珂玥上楼,她像被抽走了灵魂,迈台阶时差点踩空,害得他的心也跟着一紧。
陈叔走过来:“少爷,珂玥小姐的状态不是很好,要不要……”
“不必了,等会儿我亲自去问问。”
珂玥回到自己房间,将浴缸装满了热水,整个人没入进去,任花洒冲着自己的脸。
兰若……兰若……
她从未见过那个外表是如此的威严冷漠的阎王,却在她面前展示出了内心最柔弱的一面。
那个叫兰若的女子,应该在他心里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吧?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能让他如此心心念念?他将自己错认成了她,难道是因为自己跟她长得很像吗?
珂玥抱着身子在浴室里待了整整半个小时,穿好衣服开门,撞见傅言熙在翻看她做的笔记。
“玥儿,你知不知道你在里面待了多久?”
“多久?”
“半个小时,泡澡不能泡久了,会头晕的。”傅言熙主动担任起替她吹头发一职。
“玥儿,今天晚上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一回家我就觉得你魂不守舍的。”
吹风机呼呼吹着,傅言熙的话珂玥自然没有听见,她还沉浸在阎王殿的一幕。
那一声声呼唤就在她耳边响起。
温柔。
更像害怕失去,仿佛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没有喊出口。
“玥儿?”傅言熙关掉吹风机的开关,轻轻摇了她一下,“玥儿,你到底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吓到我了?”
珂玥神情恍惚地说了句:“言熙,抱着我。”
“什么?”
“抱着我。”
傅言熙照做,将珂玥抱在怀里。
“抱紧我。”
他只好又照做,抱紧她热乎乎的身子,想必刚刚她泡在很热的水中,泡了半个小时。
整理思绪后,珂玥很平静地开口:“今天我遇见了凌晓亦,那几个女学生的阴气便是她受人指使做的,那个黑衣人已经死了,我们可以过段安生日子了。”
“那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
“因为我觉得凌晓亦真的很爱叶逸,甚至超越了生死,心里很佩服,我自愧不如。”
她觉得还是不能将阎王的事告诉傅言熙,为了两方都好吧。
“明天我要去找到叶逸,是时候让凌晓亦去她该去的地方了。”珂玥抱紧了傅言熙,眼眶有些湿润。
“好,我支持你,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以后别有事不说了,害得我担心。”
珂玥点头,偷偷擦掉眼泪。
……
午夜时分,人间寂静无声。
云上君的身影出现在床尾,慢慢提步走向床头。
看着熟睡的人儿,他情不自禁低头在她唇上轻碰了一下。
“如果你不是她,为何在听到我叫她名字时,你会这般伤心?你是她的对不对?我等了你那么久,你舍不得离开,现在终于回来了对不对?”
时光仿佛回到很多年前……
他被自己的手足追杀,逃亡到一间茅草屋前,还未到门口,人便昏倒过去。
待他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一张床上。
桌上的药还散发的余温。
他碰了碰中刀的地方,兼被人绑上了纱布。
他起身将周围打量了一下,房间很简陋,床铺也不是很大,应该是一个人住的。
耳尖的他听到院子外有人砍柴的声音,他掀开窗户一看,是个青衣姑娘。
“在下云上君,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
“公子不用谢我的,我师父是大夫,我也跟着学了点救人的法子,学医的话,救人这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哎对了,你的伤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我用的是师父治刀伤的秘方,过几天就会好的,这个药止疼很有效。”
念兰若将小凳子放到云上君身下:“坐吧,你应该多休息,养足精神才能拿起剑的。”
“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云某还是要还的。”
念兰若拍了拍沾满灰尘的手:“你真要谢我?”
“是。”
“那你就给我好好活着,也不枉费我救你一场。”她笑着弯腰拾起一堆柴火进屋。
他心中一惊,活了二十五年,除自己的母妃外,还是头一次有人真心要他好好活着,他本以为自己活着只是给皇位里增添了一个竞争对手而已,他根本就不想要争权夺位,自己的亲兄弟却偏偏要把他往死路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