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杜天冬去外面转了一圈再回来,赫连楚和大夫正聊得风生水起,见他回来,朝着他摆手,“杜将军,快过来,瞧瞧我在大夫这里讨了什么。”
像献宝一样,他手心中躺着一株小小的植物,晒得干巴巴的,压根就看不出原样来。
只是隔得这么远,都还能闻到那股淡淡的香气,让杜天冬心中某处突然淡定了下来。
“这是大夫那里的传家宝,你晚上不是睡不好吗,把这个缝进枕头里,夜夜闻着,就能好很多的。”赫连楚说道。
但杜天冬没有动,只是注视着赫连楚。
“瞧着我做什么,难道杜将军也觉得我貌美如花,比寻常女子还要娇艳几分?”赫连楚索性厚着脸皮问道。
仍旧是沉默,大夫都瞧着不太对劲,飞快收拾好自己的药箱子,说了一声告退就飞快的溜出去了。
帐篷中,两个人对视着,长久的没有说话。
赫连楚最先打破寂静,缓缓挪到软塌边上,拿起那株插在花瓶里的海棠来,“你看,这海棠已经长根了,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种入土中,好好地养着了。”
要什么海棠花!
杜天冬一把将海棠花扔到地上,连带着花瓶都砸碎了,像是要发泄心中的火气,却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来发泄。
那株海棠本来开得正艳,如今被扔在地上,却变得可怜起来,花瓣撒得到处都是,枝叶都被折断好几处,看着就要死了的模样。
赫连楚楞了一下,又故作轻松,“杜将军这是干什么,这不是你最爱的海棠花吗?”
“海棠花本来就不该生在边疆,它长出来就是个错误,现在我只是结束这个错误。”杜天冬沙哑着声音说完,又看向赫连楚,“我已经通报了曹公公,不出三日,他便会到军营中来接皇上离开。”
“那你呢,随朕一起回去吗?”赫连楚满怀期待的瞧着杜天冬。
可下一秒,就被杜天冬的话狠狠浇熄了火焰,“臣杜天冬会在边疆守着,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了。”
“你不走,朕就一直陪着你,这辈子哪儿也不去。”
杜天冬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突然跪地,“皇上,请你放微臣一条生路吧,你应该知道当日我从京城来这边疆的原因,如今,皇上还要把我赶去什么地方?”
“杜天冬……”赫连楚满眼不可置信的瞧着杜天冬,手蓦然握紧边上的锦被,攥得团团发皱。
他不明白又是什么地方出了错,明明前几日还好好地,这时候怎么又要赶他走,还说得这样绝情。
当真,就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吗?
就算不是风梧桐,也不能和他日日面对着吗?
青铜面具下,那双眼中只带着冷漠和深深的疏远,“皇上就好比这海棠,该长在四季如春的皇宫中,而我只是柴胡,迎着边疆的寒风和沙尘反而活得好一些。”
末了,他的声音又加大几分,“还请皇上不要再为难微臣,余下半生,让我得过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