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秦逸寒看着自己手里的骨髓匹配结果,嘴唇抿得死死的。
耳边依旧回响着医生刚才的话。
“一般来说,位点越高,就说明两人就越匹配,移植的风险也就越小,而您与锦一帆的位点达到百分之九十,这在两个陌生人来说,是很难得的。”
陌生人……
他跟锦一帆真的只是陌生人吗?百分之九十,就连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都很难遇见,他跟锦一帆两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居然做到了?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锦一帆是他的……
儿子?
秦逸寒眯了眯眼,眼神又回到了手上的报告上。
那个被红笔标注过的九十,变得越发的刺眼。
可是,可能吗?
他和锦悦不过才离婚五年,锦一帆已经五岁了,换而言之,锦悦离婚前就已经背叛了自己。
当初也正是抱着这个想法,才让他打消了去追查锦一帆身份的念头。
可是,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性,锦悦为了隐瞒锦一帆的身份,有意把锦一帆的年龄写大了……
秦逸寒站在窗边,掏出手机,拨通了裴易的号码:“裴易,帮我查一查一个孩子。”
“孩子?”电话那边的裴易颇是惊讶。
“是,叫锦一帆,在国外长大。”
锦一帆的姓,足以说明秦逸寒为什么要查这个孩子,也说明了这个孩子对秦逸寒来说也许意味着什么。
裴易难得没有贫嘴,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不仅打湿了外面的地板,还打乱了秦逸寒的心。
……
因为锦一帆的清醒,病房里顿时多了不少医生护士,原本幽暗的病房也变得灯火通明。
一番检查下来,医生也只是朝锦悦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便带着人离开了。
锦悦不知道医生的摇头是什么意思,是因为一帆如果不做骨髓匹配只剩下一个星期的命?还是说,一帆已经没事了?
“妈咪,我是不是睡了好久?”锦一帆的声音将锦悦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没有啊,不过你确实把你爹地吓坏了,你爹地都吓哭了。”锦悦声音柔静,用手指将他微湿的头发梳顺:“肯定是最近你和你爹地玩得太疯了,往后要多休息,好吗?”
“好。”锦一帆难得乖巧地答道。
锦悦将被子拉上来,盖住他的肩膀和手:“还是很累对不对?再睡一会儿吧,妈咪在这里陪你。”
“我不累……”锦一帆的声音有点断断续续:“妈咪……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梦到你和爹地结婚了……你和现在一样,穿着一条好漂亮的裙子……”
“是吗?难道只有裙子漂亮,妈咪就不漂亮了吗?”锦悦微微嘟着嘴。
“妈咪也漂亮,像个小仙女一样……”锦一帆甜甜地笑道。
锦悦若有所思:“嗯,你应该说,妈咪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比仙女还要漂亮。”
“妈咪……比仙女还漂亮……”锦一帆断断续续地重复着锦悦的话。
锦悦看着他的眼睛慢慢闭上,呼吸均匀起来,知道他又睡着了。
她静静地望着锦一帆的睡容, 良久,她缓慢地站起身来,身子竟微微摇晃了一下。
陆远君连忙走过来,想扶住她。
锦悦摇摇头,没有让陆远君搀扶自己,她勉强站稳身子,面容雪白地缓慢向病房门口走去,同方才和锦一帆说话时的她相比,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陆远君担心地看看她,又回头看看病床上的锦一帆。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出去陪锦悦,还是应该留下来照看锦一帆。
锦悦走出病房,病房的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
长长的走廊,她的眼睛是空茫的漆黑,面容雪白雪白,恍若她忽然失明了,什么都看不见,然而却一步一步走向了护士站。
“麻烦给我做一个骨髓匹配测试。”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就在锦悦身后响起:“不必了。”
锦悦面无表情地回过身。
是秦逸寒。
秦逸寒一步一步地往她这边走来,轻轻的脚步在寂静的走廊里有种空洞洞的回音,就像她空洞洞的眼睛。
她的睫毛缓缓抬起,望着他,眼底像黑夜的海水般空茫茫一片。
秦逸寒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将手中的报告塞到她手里。
“我已经做过匹配测试了,结果也出来了,百分之九十。”
锦悦怔怔地看着手里的报告。
护士小心翼翼地看着两人:“那个,骨髓匹配还要做吗?”
“做。”锦悦淡淡地答道。
粗大的针管随即扎进了锦悦的体内,疼痛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秦逸寒在一边看着,继续说道:“锦悦,就算你做了匹配,结果也不一定适合一帆,你应该知道这百分之九十意味着什么。”
护士缓缓地将针筒抽出:“好了,坐在这休息一会儿,大约十分钟,结果就能出来了。”
“谢谢。”她无力地应道。
明明只是十分钟,在锦悦和秦逸寒的心里,却犹如过了半个世纪一般,锦悦依旧不语,气氛僵持不下。
十分钟后,护士拿着一张报告从里面走了出来:“你好,女士,这是你的报告。”
锦悦接过,看了一眼,秦逸寒的眼睛也忍不住看向了报告上的那个被标红的结果上。
大大的“不匹配”三个字被医生用红笔圈了起来。
秦逸寒定定地看着她:“锦悦,我知道锦一帆对你而言很重要,这个孩子亦很合我的眼缘,答应我一个条件,我马上安排骨髓捐赠,怎么样?”
她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报告,一直到报告书的边沿都微微起了褶子,她才抬眸,对上他的眼睛。
“什么条件?”
“复婚。”他淡淡地说道:“你跟我复婚,从此以后我把一帆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自然的,他的病你也不用再担心。”
锦悦不语。
“你觉得不公平?”秦逸寒继续出声道:“可是我觉得这样很公平,一帆是你的儿子,并不是我的儿子,甚至说难听的,他是你在你和我的婚姻期间,你出鬼,和别的男人生下的一个野种,为什么要我牺牲自己的健康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