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儿呢?”一团烟气缓缓在颜浣的身边凝聚成形,又重复问了一遍,让每个人都听得十分清楚,就像是冬日里的寒冰水,直接往衣襟内灌进去的那种刺骨的寒。
“啊啊啊啊啊啊!”颜浣被直接吓得坐在了地上,然后又深呼吸一口气,重新站了起来,直接就躲在了萧君庭的背后,“就就就,就是她!我每天看她一遍已经习惯了,你们若是害怕就躲我身后!”
“夫人确实长得倾城之貌。”萧君庭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个女子,由衷的发出一声赞叹。青若瞪了一眼萧君庭,注意力集中在这个女鬼的身上。
这个女鬼单凭相貌来说在人世间也是少有的美人,青若仔细想来也就自家四姐能和她一教个高下。她一身的嫁衣更加衬的肤白如雪,身上散发着一股阴冷的寒气,眼角滑出两道清晰的血痕,看着这边的三个人,张口又是那一句话:“我的女儿呢?”
“国师大人你还在看什么!快点收了她啊!”颜浣躲在萧君庭的身后,不敢直眼看那女鬼,对着青若大声喊道。此刻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对青若还是如何恭敬的模样,现在只希望青若迅速的将这个女子从他们面前弄走。
“闭嘴!别吵她!”萧君庭对着身后低低的呵斥一声,颜浣立即闭上了嘴。
青若并没有做什么特地的动作,而是缓缓的朝着嫁衣女子走了过去,只不过她往前一步,嫁衣女子就后退一步,不敢对视青若的双眼。
“非妖非鬼,不过是一缕精魂思绪所寄幻做的魅物罢了,还要依托着那幅画才能有个容身之处,有什么好怕的。”青若淡淡的扫了一眼吓得连话都不敢说的颜浣,说道。
颜浣咽了一口唾沫,还是不敢看过去。
月光透过颜浣屋窗中的破洞照了进来,将嫁衣女子身上染上一层朦胧的轻纱。那个嫁衣女子喃喃自语,突然就仰头看向了窗外的月亮,一股难以难说的悲切将她全身都笼罩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嫁衣女子又幻做一缕青烟,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她消失了,你可以出来了!”萧君庭看着颜浣的样子有些好笑,碰了碰颜浣的背,将他给拉了起来,“她每天就是这么出来晒晒月亮就回去的吗?”
颜浣如同小鸡仔一般点了点头:“每天就出来这么一会儿,真是吓死人了。”
“既然这个女子影响你已有一月之久,为何不直接朝国师府递帖子?”青若有些不解,“这个女子身上的灵力也是弱的很,根本就对人构不成威胁。每晚子时阴气最盛,她方才有力气幻出那些婴儿啼哭声,并自己幻出实体,时间也是短暂的很,她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说。”
颜浣难得的脸上又出现窘迫的神情:“我,我家里人不让我告诉国师府。”
萧君庭似笑非笑的看着颜浣:“那就活该颜兄你被这个貌美如花的女鬼闹得整夜睡不着觉了,说不准这还是你的桃花呢。”
“谁,谁想要这种桃花!”颜浣一听便着急了起来,“大人,王爷,实不相瞒,确实是我家里人不同意国师府来将这个女鬼给处置掉。”
“哦?”青若眉间一挑,反问。
“你们方才也看见了我家家境并非很好。我虽擅丹青,但我不愿我的画作成为商品议价,或者被那些只知道附庸风雅的大富人家买去成为他们炫耀的资本。因此我家中一直是我二弟在外做工苦苦支撑着,故而过得疾苦了些。”颜浣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将事情给说了出来,“可是就是从带着女鬼的这幅图一来到家中之后,我家就开始过得一天比一天顺畅。先是我二弟得了掌柜的赏识,升了个管事,然后就连我母亲的病也好了不少,短短一个月,家中竟是富裕了不少,我爹娘弟弟一致认为是我带回了一个活菩萨。”
“他们见过子时出来的那个女鬼吗?”萧君庭听了颜浣的话,毫不犹豫就反问道。
颜浣摇了摇头:“若是他们见到了,恐怕就不会相信这是活菩萨了。我觉得这样得来的好处始终是带着邪气,将来若是有着更大的祸患等着那就太可怕了,所以我一直都想毁了这幅画。我用过火烧水淹,但是它仍然是毫发无损。我拿着剪子想要将这幅画给剪个粉碎,还未来得及动手就被母亲骂了一顿。说我自私自利只顾自己,家境困难都不知补贴,还要毁了他们的活菩萨之类的话。我不敢同母亲争辩,只好用朱砂等驱邪的东西画了些佛像观音像等物,求那女鬼别再吓我了。可是并没有什么用,我想着若是你能动手的话,我在我家人面前也能说得过去,所以才求上了王爷你。”
“还是有用的,就比如说今夜我们就没听见婴儿哭声。”萧君庭安慰道,然后目光又看向了青若,“我们要毁掉那副画吗?”
“她又没作恶,只不过是吓唬了一个凡人而已,直接就毁了她的寄生物,反倒是坏了她的机缘,保不得她会拼尽最后一口气化成厉鬼,真的做下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我们平日里碰见这些妖鬼,都是以教化为主。除非碰见了那种无恶不作伤人害己的妖孽,才会动手除去。”青若耐心的解释道,“都说了她灵力太弱,奕王殿下你身上这煞气往这儿一站,她能出来给我们表演个晒月亮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指望她唱歌给你听?”
颜浣眼睛一亮,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看向了萧君庭。
“咳。”青若似乎猜到了颜浣心中所想,重重的咳嗽一声,“那幅画在哪儿,我带回国师府去。”
颜浣颤颤巍巍的指了指书桌后面一片狼藉的角落。
那上面似乎是压了不少的东西,隐约还能看见几道明黄色的符咒的边角。青若蹲了下来,一点一点的扒开上面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果然在一堆小山一样的符咒下面看见一卷精致的卷轴,伸手便要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