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庭回想了一下青玄大人的为人,那般风华绝代的男子似乎同“年老眼花”并不是有很大的关系,但是现在的情况似乎不适合用来反驳。
“直说吧。”萧君庭的嘴角缓缓勾起一点弧度,突然就想起了某些事。
“那我就直说了吧。”青若也不再绕弯子,开口说道,“三年前师父在密州替你我定下婚约,我当时少不更事,想着你命危在旦夕,能救你一命也是天大的福缘。现在三年过去了,你看你现在也是活蹦乱跳的,更何况我们之间的婚约本来就没什么人知道,我们就这样悄悄的把婚事给退了吧?”
萧君庭收敛起了笑容,看着青若期待的眼神,沉默了。
青若认真的等待着萧君庭的答案。自己同萧君庭也不过才见过几面,并无任何感情基础,他是前途无量的王爷,现在退婚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个好的结局。
萧君庭思考了一会,然后看向了青若:“凶骨借我,我再考虑这件事。”
青若毫不犹豫解下背上用白布包好的剑,啪的一声拍在了萧君庭的面前:“给你。”
萧君庭毫不客气的将剑收拢在手中。刚才不是还在说这把剑给寻常人拿到会有如何如何严重的后果吗,怎么现在就……女人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萧君庭把玩着那把剑,小心翼翼的解开缚着的白绫,一眼就看见了如血一般赤红的剑鞘,“果然隔着剑鞘就能感觉到里面的暴虐之气。”说罢拔剑出鞘,一道墨黑从赤红的外壳飞了出来,似乎带着万鬼齐呼的冷冽风声,锋利到能斩开空气的气势奔涌而出,眨眼间又恢复正常,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小心!”青若的话梗在出口,又给咽了回去。
萧君庭看着手中这把墨黑的剑。它颜色深邃,就像一个黑洞,什么都能吸进去,然后化为自己的力量:“果然是把好剑。诶你不是说它会控制人心妖性未除吗?怎么我用着倒是不错?”
青若意味深长的看着萧君庭:“你身上煞气重,凶骨对你无碍。话说回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萧君庭单手握着凶骨,认真的看着青若,回答的干脆:“不退。”
“……”青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爹娘远在密州,你师父也云游了两年,我们之间此时退婚实为不妥。还有,你当年救我一命,滴水之恩尚且应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这么大的恩,我的这辈子就归你了。”萧君庭列出了好多条理由证明自己不退婚是对的,“最后,虽然我们之间的婚事没什么人知道,但并不是没人知道,退婚了,对你女子的名节不好。”
“无需考虑那么多,我不愿耽误奕王殿下的锦绣前程,倒不如早些下个决断。”青若咬了咬牙,目光重新看向了凶骨,“正好我今夜无事,可以去你那朋友家好好看个究竟,凶骨放在他处,我总是不放心的。”
“我萧君庭不是那般忘恩负义之人。你若不放心我不会好好待你,尽管让时间来证明便是。退婚一事,休要再提。”萧君庭一句话阻绝了青若所有想要接下去的话,不留一点退路,“我立即让人先去我那朋友家同他打声招呼,具体情况晚上我们边走边说。先告辞了,晚上过来接你。”
青若突然发觉退婚一事急不来。
萧君庭走后,青若一下午都心不在焉。
“师兄我出门一趟,若是四姐回来了你替我同她说一句。”青若再检查了一遍自己随身的装备,看了一眼已经入夜的天色,对着青幽说道。
“和奕王吗?”青幽背倚着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眼神竟是说不出的哀怨,“那自己小心,不要太晚回来。”
青若嗯了一声,刚出门就看见萧君庭依旧是一身黑衣靠在树下,手中紧紧握着凶骨。看见青若出来了,立即又站的笔直:“你来了。”
青若冲着萧君庭扯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在树下站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进去等,走吧。”
“今夜就你一人?”青若并没有看见白日里跟在萧君庭身边的那个少年,随意的开口问道。
“嗯,他今天太过放肆,我让他在府上思过。”萧君庭冲青若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另外也觉得他太过聒噪,怕影响你等会的行动,所以我便一人来了。”
萧君庭的声音好听的紧,尤其是离她颇近,青若总觉得若是再听他说话,能如同饮酒一般的沉醉下去。突然耳边就传来几声闷笑,让青若有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窘迫。
“这种时候有什么好笑的啊。”青若脸上有些发烫,心里暗暗的想着,抬眼却看见萧君庭那张认真微笑着的脸。
不是他在笑。
“咦?”萧君庭突然收回了目光,看向手中的凶骨,又看向了青若,“刚才它抖了一下。”
青若又望了萧君庭一眼,向四周环看了一下:“有古怪,当心。”这周围都是京城大宅子的集聚地,白天的时候会有很多商贩挑着担子来这里叫卖,十分热闹,现在入夜了,这空旷的街道却突然显得寂静的有些阴森。
那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有节奏的响了起来。
“你听这笑声,是不是在向我们说着什么?”青若越听越不对劲,这笑声一阵一阵的,非常有规律。
萧君庭尴尬的看了一眼青若:“我,我听不见。”
青若哦了一声,忘记了萧君庭是个完全没有没有经历过灵异事件的凡人。不过仔细一想,若是身边的人是青幽,估计他也听不出来。
这个笑声越发诡异了起来,青若干脆闭上了眼睛,仔细的听那笑声的来处和频率。萧君庭不敢打扰她,过得一会,就看见青若猛地睁开双眼,然后目光灼灼的看向东面的那所大宅子。
“她不是在笑,她是在哭。”青若肯定的说道,“哭的就像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