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铄一惊:“霓裳,小心你的伤!”
洛霓裳冷笑,“这点血算得了什么?!你可知我在战场上流过多少血?哪一次不是为了他?!他是如何对我的?!”
“皇兄他有苦衷。”
“苦衷?!”洛霓裳笑出眼泪,语气冰冷的反问:“纵然他有苦衷,就要如此对待你我吗?他想过你吗?”
“想过。”禹王别过脸,语气微沉,“皇兄正是为我考虑,才会让我在众人面前,死在他的剑下。”
“当年我主动放弃皇位,此事田丞相是知晓的。正是因为知晓,所以才他意识到我是皇兄最大的帮手。”
“他挑拨我与皇兄,诬陷我与你有染,借皇兄的猜疑逼我造反,我若不上当,他亦会暗中杀了我。”
“这几年我多次遭人毒手,皆是出自丞相之手。皇兄不愿再继续被动下去。”
“还有你,霓裳,后宫之中争斗不止,淑贵妃视你为眼中钉,你若不死,她还会下手。”
“那日天牢之前,皇兄是一箭刺中你的心窝,但那箭矢上早已淬了止血良药。他……”
“够了!”
洛霓裳蓦地打断他,禹王说的这些,她都懂。
她曾被人下过毒、杀手追杀、就连两年前那次战场遭奸细暗算,亦和淑贵妃与田丞相脱不了关系。
可这些都不是宇文睿如此伤他们的理由,她最恨的便是他的不信任,不信她与禹王的清白,不信她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他!
如今为了逼着田丞相露出狐狸尾巴,宇文睿将计就计,布了一个大局,甚至不惜令她与禹王亦成为他的棋子,被他玩弄鼓掌之中!
可结果如何呢?
田丞相狡诈多端,岂会如此容易上当?他又要如何收场?!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宇文睿正脸色阴沉的看着面前的田丞相,声如寒冰:“丞相是在威胁朕?”
田丞相故作震惊,肥硕的身子当即跪地,惶恐道:“老臣不敢。”
“不敢?!朕的皇后才下葬两个月,丞相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朕封淑贵妃为后,你要朕背负薄情的骂名吗?”
“皇上,封后一事绝非是老臣的意思,是诸位大臣。再过半个月,各国使臣便会前来觐见,若是知晓我国并无皇后,岂不是令他们笑话?”
“况且,想必不少盟国想与南诏联姻,皇上应当不想娶那些麻烦的女人。”
宇文睿眼神狠狠一眯,老狐狸当真了解他,知道他心中只念着霓裳,旁的女人一个都不想招惹,所以故意将他?
假意思虑片刻,他沉声道:“此事丞相倒是提醒朕了。各国使臣此行,明是觐见朝贺,实则是为了试探我南诏国的实力,你定要办好此事。至于封后,朕自会考虑。”
“老臣明白。皇上,还有一事,不知臣当讲不当讲。”
“讲。”
“事关兵符一事,洛博如今尚在大牢之中,我南诏的火焰军无人统领,此时各国使者前来,若是知晓此事,恐怕会暗藏危机。”
宇文睿等得便是老狐狸提及兵符,他眼神闪了闪,似笑非笑的问:“丞相可有合适人选?”
“老臣的长子素来骁勇善战,先前便是火焰军副将,诸位大臣亦有意推举犬子。只是老臣以为,犬子年级尚轻,恐难当此任。”
“这个……”宇文睿故作沉吟,“你且先下去,朕再好好想想。”
“是,老臣告退。”
田丞相并未再多说一句,而是起身退下,离开之时,特地与高盛使了眼色。
这一幕,并未逃过宇文睿犀利的双眸。
他暗暗冷笑一记,故作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沉声道:“高盛,朕累了,你退下吧。”
高盛低头:“是。”
看着高盛离开,宇文睿假意躺在榻上休息,但心里却是一直在盘算。
如何下好这盘棋是他目前最为担心的,田伟国那只老狐狸并未因为霓裳和禹王的死二掉以轻心,这兵符不论交与不交都会令老狐狸起疑。
以社稷为重,这兵符万万不可落入田晨浩手上,可眼下的确是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此刻他越发思念霓裳,若是他的霓裳在此,他还有个可以商量的人。
可如今霓裳不在,朝中唯一可以信任的岳父又仍在天牢,他忽的觉得如此孤独。
想到洛霓裳,他的心便又狠狠的痛起来。
霓裳啊霓裳,这皇宫之中,朝前有百官虎视眈眈,后宫有高盛等人监视,并无几个可信之人啊,我若不将你送出宫去,如何能保护你?!
禹王说我只爱这皇位,爱这万里河山,胡老先生说我不能给霓裳一世天下无双,可我若不稳固河山,如何能给你一世天下无双?
这世间,无人懂我。
这边宇文睿心痛伤身,那边的焦兰殿中,淑贵妃气得发抖。
“父亲,皇上还是不肯封后吗?他定是还忘不掉那个贱人!”
田丞相厉色看了女儿一眼,怒喝道:“沉住气!”
淑贵妃被父亲呵斥,当即不甘的压下怒火。
她皱眉问:“父亲,我当真越发看不懂皇上,那日他宿在我宫中,可第二日却冷漠至极,再未碰过我,难道他发现了我陷害禹王与那贱人?”
田丞相并未回话,只是摩挲着下颚若有所思。
宇文睿乃是一个机敏睿智之人,若当真按照他布下的局走,这才说明这其中有问题。
宇文睿的态度令人捉摸不定,在对女儿的态度这件事上,在对兵权之事上,都是模棱两可,这才是高明之处。
皇上是在迷惑他,若不是洛霓裳和禹王已死,洛博亦关在天牢之中,他甚至要怀疑这一切都是宇文睿的计谋。
不过,他已失去耐心再与他周旋下去,眼下看来要抓紧实施计划才行,而此次多国觐见,倒是一个机会。
收起思绪,田丞相看向女儿,“你将碧荷带到身边,为父自有安排。”
淑贵妃虽是不懂父亲的打算,却并未迟疑,立刻令红樱到将军府去要人。
红樱回来之时的确是带回了碧荷,却也带回了一个更为令人震惊的消息。
“娘娘,洛博被赦免了,奴婢到将军府之时,正巧见洛博回到将军府。奴婢还打听到,皇上似乎有意恢复他的职位!”
“什么?!”淑贵妃大惊,“这怎的可能?!当日本宫为他求情,险些被皇上杀死,可见他是恨极洛博。”
“是为了制衡相爷。”红樱忽然一语道破。
淑贵妃亦被点醒,“你说的对。”
一旦洛博死了,父亲便是一人独大,皇上一向心思缜密,自然不会允许这类事发生。
如今朝中最有能力争夺兵权之人便是她的兄长,而今日百官已经上奏此事,一旦兵权落入兄长的手中,那么这南诏的天下岂不是彻底掌握在丞相府?
她爱上的这个男人生性多疑,他处处小心,定是已然猜到父亲的野心,所以才会以洛博制衡父亲!
父亲之事尚且好说,她本就不想参与其中,她如今关心的只是她的后位,她想成为他的皇后。
可皇上的态度令人匪夷所思,他本就不喜她,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还能顺利封后吗?!
思及此,淑贵妃暗暗心惊,且越想越觉得心乱如麻,忍不住咒骂一声:“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