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澜心底突然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晦涩哀伤,却并未曾表现出来,她没有再说话,任由这沉重的气氛在她和他之间扩散漫开。
“今日是你的册妃之日,王爷还是快快回去吧……莫要让新娘子久等。”
苍澜转动着轮椅,缓缓的离去。
孤云洲却追上她的轮椅,双手握住轮椅手柄,让行驶的轮椅在他面前停住,他站在她的身后,法高大伟岸的身躯将天际的炽烈光线遮蔽,金色的阳光在他蓝色锦袍上流转,印出深明浅暗的光芒。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温润的嗓音掷地有声。
“我发过誓,此生只娶阿澜为妻。”
热风吹过她的耳畔,让他的声线也愈发清晰。
苍澜顿住。
只娶阿澜为妻……为何世上有孤云洲这般深情的男人呢?
可是又为何,这世上有凤祈那般绝情的男人呢?
她此生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成为主上的妻,但这是一个遥远而不切实际的梦想。
这条断臂,就是她的结果。
可是啊,明明她已经受尽折磨伤痛,为何……这颗心,在想起凤祈的时候,还是会痛得那样撕裂……
为何明知是魔障,为何又是不肯放弃?
答应他吧。
答应他,心底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回响,可是苍澜动了动嘴唇,却还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侧眸看着他,银白的面具仿佛被日光镀上一层柔光,也衬得他黑眸中的神情极尽温柔。
不能。
她不能答应他……不能,她当年受伤严重,命悬一线,七杀和孤云洲是和救她醒来的她知……沙漠的巫医曾经告诉她。
她现在活的每一天都是在消耗孤云洲的生命……双生蛊。
而她是一个早就该在五年前死去的人。
巫族的双生蛊神秘至极,孤云洲为了救她醒来,给她下了双生蛊,母蛊是在孤云洲身上,而子蛊则是她。
子蛊可以救人起死回生,但其每日的生命都是靠母蛊提供的血液而延续的。
所以……
她活得越久,孤云洲就会受到严重的波及,她的生命是建立在孤云洲的牺牲之上。
她何德何能呢?
她不爱他,更不愿他为她如此牺牲,她本就是该死之人!
“云洲……”满腔拒绝的话语在腹中几番翻涌,她看着他,忍不住伸手去抚他的脸颊,指尖微微颤抖,这一次的他,不是王爷,而是云洲。
“阿澜。”孤云洲唇角弯弯。
下一瞬,苍澜却低声道:“云洲,你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儿,你也当值得这世上最好的姑娘……”
“阿澜,就是最好的姑娘,聪明,善良,勇敢……”孤云洲顺势拉住她的手,分开她的手指,霎时间两只手便十指紧扣。
苍澜嘴角苦涩,轻轻一笑,“云洲,你这是何苦呢?”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
孤云洲摇摇头,轻声细语:“我是父王最不受宠的儿子,生母是牧马女,他们口中的卑贱之人。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活到今天。”
五年前,父王带他去大元为质,他在宫中受尽欺辱,是苍澜……偷偷地救他。
那时候的苍澜,一身黑衣,沉默寡言。
可眼神却如她手中出鞘的长剑一般凛锐。
她是唯一对他好的人。
在大元深宫的三个月来,他如履薄冰,但次次都有惊无险。
沙漠王起兵造反,叛出大元,他这个质子自然免不了一死。
大元皇帝要杀他,可他却被苍澜偷偷地放走了!
他安全逃回沙漠,而明素素后来则是大元皇帝为免战争送给他父王的妃子。
所以,苍澜的所有苦难都是因为他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