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城到医院的时候,戚小黎的检查结束,刚刚被送进病房。
而她还处于昏睡的状态,没有醒过来的征兆。
面色沉沉的去病房看了一眼烧得脸颊通红的戚小黎,苏澈城面沉如水的找到了她的主治医师。
戚小黎入院起就知道了苏澈城的身份的主治医生格外的好说话,不等苏澈城问,自己就主动把戚小黎的情况详细的交待了一遍。
听到医生说今晚退烧就不会有大碍,苏澈城不动声色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个念头刚刚出来,苏澈城的神色就出现了片刻的怪异。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也不知道自己来医院的意义何在。
他只是没有多想,然后就来了。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来?
苏澈城陷入了一种死胡同一样的挣扎,而他的脸色也让一旁的主治医师越发的忐忑,生怕是自己惹了苏澈城的不快。
“苏爷,您……”
“我去病房里看看。”说完苏澈城不等任何人反应,扭头就走。
脚步一如既往的稳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玛丽竟然觉得自己从中看出了一些慌乱。
意识到自己在苏澈城的身上用了慌乱这个词,玛丽好笑的摇了摇头。
苏澈城怎么可能会慌?
一定是她看错了。
苏澈城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安分得像一个木偶的戚小黎,眼里沉浮着意味不明的幽深。
这样安静的戚小黎,实在是太难得了。
以她的性子,哪怕是在困境中,也很难有安静的时候。
鬼使神差的,苏澈城把沉 沦在工作中无法自拔的祈洛忘了,把自己跟戚小黎的合同忘了,好像眼里就只能看到眼前的这个人。
看着这人在眼里,心里一片清明。
苏澈城拉了一张凳子在病床边坐下,静静的注视着戚小黎的脸。
戚小黎很好看。
这是苏澈城一直都知道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在他眼里的戚小黎,好像跟以往有什么不同。
例如之前的美可能只是皮囊,而现在有了不一样的东西。
看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伸到了戚小黎脸上的手,苏澈城抿紧了薄唇,触电一样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这样不对,这样下去不行。
意识到什么的苏澈城突然站了起来,椅子跟地面的摩擦剧烈,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锐声响。
戚小黎好像是被这动静吵醒了,紧紧的锁着眉头,纤长的睫毛在剧烈的抖动,好像下一秒就要醒过来。
察觉到戚小黎的动作,苏澈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不能让戚小黎知道他在这里。
而苏澈城的脚步被戚小黎的哭声打断,生生停在了门口,手也保持着开门的动作,迟迟未动。
戚小黎在哭。
哭得很伤心。
苏澈城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也不知道她到底清醒了没有,可是迟疑了几秒,他最终还是扭转了脚步。
重新站在病床前,苏澈城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复杂。
戚小黎显然是还没有醒。
或者说她现在的状况比之前的更糟糕。
因为她好像在做噩梦。
听着戚小黎的哭声,还有她听不清的低语,苏澈城闭了闭眼,俯身生硬的低声安慰:“别哭了。”
也许是听到了苏澈城的声音,戚小黎哭得更伤心了。
这是戚小黎第三次在苏澈城的面前哭。
苏澈城很讨厌有人掉眼泪,可是戚小黎的眼泪却给他不一样的感觉。
这样倔强得跟橡皮筋一样的人,如果不是疼到了极致,她是不会哭的。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苏澈城紧了紧被戚小黎胡乱中抓住的手,嘴里的安慰不停:“戚小黎,你别哭了。”
戚小黎死死地抓着苏澈城的手,并不算长的指甲刺破了苏澈城手掌的皮肉,而两个当事人却对此浑然不知。
戚小黎的嘴里不停的嘀咕:“爸……爸你别走……你别走……”
再次当爹的苏澈城……
苏澈城顶着满头黑线,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可是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戚小黎挣扎的力气更大了。
而掌心的刺痛也终于引起了苏澈城的注意。
苏澈城拧着眉按住了戚小黎的手,沉声说:“我不走,你松手。”
“妈……妈妈……妈妈你别……别……”
苏澈城……
又当爸又当妈是什么感受?
他现在大概是有了。
因为站着弯腰说话费劲儿,苏澈城无可奈何的在床边坐下,听着戚小黎的胡言乱语,嘴角抽了一下又一下。
“行行行,我不走,你松手。”
戚小黎还是死死地攥着不撒手,就跟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姿态决绝又无望。
也许是被她这样的姿态感染到了,又也许是因为戚小黎的眼泪攻势,总之,最后苏澈城没有强行扳开戚小黎的手,反而是静静的在她的床边坐了一 夜。
如果换作平时,有人告诉苏澈城,他会放弃工作在一个女人的床边守了一晚上,苏澈城一定会对说话的人嗤之以鼻。
他不相信自己会做这样的傻事。
可是当他真的做了的时候,他却什么都不想说。
天亮的时候,戚小黎的情况已经趋于稳定,估摸着她快醒了,守了一整宿的苏澈城缓缓抽出了自己的手,把凳子放回原来的位置,拿着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了病房。
戚小黎醒过来的时候是早上九点。
尽管做了噩梦睡得并不安稳,可是抵不过她睡的时间太长。
所以醒了的时候,戚小黎生龙活虎得就像昨天病得睁不开眼的人不是她一样。
看到戚小黎掀开被子要下床,正在给她倒汤的玛丽立马就及时制止了她的行为。
“少夫人,您的身体还没有好,医生说了,您还得在医院里观察一下,您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
因为玛丽的话,戚小黎默默的把伸到了床边的脚收了回去。
老老实实的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戚小黎听着玛丽跟自己说昨天晚上高烧的凶险。
如果不是知道玛丽为人正经一定不会忽悠自己,戚小黎几乎要以为她是在骗自己。
说真的,戚小黎真的很难相信,玛丽口中那个病得神志不清了的人是自己。
她以为自己的身体一直都跟牛犊子一样棒棒哒来着。
可是好像事实有些打脸。
把倒好的汤放在戚小黎胸前的小桌板上,玛丽沉沉地说:“少夫人,您以后出入随意了不假,可是您以后不能再做昨天这样的事儿了,不然的话,苏爷会担心的。”
听到玛丽说苏澈城会担心自己,戚小黎没忍住,嘴里刚刚喝进去的汤一下就喷了出来。
是在跟她搞笑吗?
苏澈城会担心她?
火星撞地球都有可能,这个绝对是不可能的。
手忙脚乱的接过玛丽递过来的纸巾擦掉自己喷出来的汤汁,戚小黎哭笑不得地说:“玛丽你别闹,苏澈城怎么可能会担心我?搞笑呢,我都病得要死了他也没来看我,你就别说他好话了,反正我也不在乎。”
玛丽欲言又止的看着戚小黎:“苏爷他……”
戚小黎眨了眨眼:“他怎么了?”
想起苏澈城早上走的时候的交待,玛丽笑了笑,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改口说:“苏爷工作很忙的,您应该多理解理解他。”
戚小黎不以为然的嗯了一声,吭哧吭哧喝汤的时候含糊不清地说:“理解理解理解,我都理解。”
看到戚小黎明显敷衍自己的样子,玛丽无声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