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嗤笑了一声,她的脸色苍白着,由于几天的昏睡让她整个人消瘦了许多,原本就小的脸庞显得更加的小巧,大大的眼睛在小小的脸上显得异常的突兀,甚至空洞。
厉寒说不出话来,只能就这么看着向晚,他感觉现在的向晚好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朝气,虽然现在的向晚醒着,但是比起她昏睡的时候,厉寒觉得距离似乎要更加遥远一些。
“现在我跟你之间,不仅仅是我们的恩怨了,你身上还背负着我父母的两条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把我当傻瓜一样戏弄,让我背负着这种仇恨,跟仇人在一起。虽然并不是你直接害死了他们,可是他们却是因你而死,从以前到现在,所有的所有,我都不曾欠你,一切,都是你欠我的。而我现在别无所求,我只要你放我走,就当做是给我父母的补偿,给我的补偿,好吗?”
向晚的眼睛转向厉寒,往日眼中的羞涩和温柔此刻已然消失地一干二净,剩下的仿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连黝黑的眸子中都不再夹杂着任何的情感。
正因为恨,恨到了极致,所以才对这个人没有任何的感情了,也不会有任何的波澜。
向晚现在更恨的是自己,居然犯下了同样的错误,居然在七年之后,再次被欺骗并且再度爱上了同一个人,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就是逃离。
厉寒剥夺了她将近一年的生命,这一年里,她完全是空白的,是一个没有任何记忆的缥缈的灵魂,现在真实的她回来了,而她想要的,也不过是自由二字。
“不可以……我好不容易才将你给找回来,你怎么可以离开我,怎么可以……你绝对不可以离开我身边,我是那么爱你,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挚爱,没了你,我就是一个尸体,向晚,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的事情,你看,我已经把宋家和邵家给几乎铲除了,他们敢伤害你,敢害得我们不能进行婚礼,我就给了他们教训,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还是能在一起的……”
厉寒拼命地摇着头,他努力牵扯着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握着向晚的手的手愈发的收紧,他生怕自己一放开向晚就消失不见了,现在向晚的状态,真的像是一个幽灵一般,让他捉摸不定,让他胆颤。
可是向晚依旧不为所动,她的眼神呆滞地看着天花板,苍白的嘴巴一张一合:“跟你结婚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向晚,那个向晚现在已经死了,她已经从骗局和梦境中走了出来,我接受了现实,那么你也要接受,我们原本就不应该在一起,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但是我也不会恨你,因为,我根本就不想记起你。”
“不!绝对不可以!”厉寒发疯似的站了起来,疯狂地砸着房间里的所有的物件,他能接受向晚的恨,能接受向晚的埋怨,但是他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向晚的忘记,他不允许自己消失在向晚的记忆之中!
“我说了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我的身边,我告诉你,你这一生也只能属于我,你这辈子也只能活在我的身边,我绝对不允许你去任何的地方,绝对不可以!”
“你又想把我关起来是吗,恩?厉寒,你除了会这一招,还会一些别的招数吗?你要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有什么用?厉寒,你疯了。”
厉寒冲了过来,捏住了向晚的下巴,他的手劲非常大,几乎可以把向晚的下巴给捏碎,可是她仿佛没有感觉似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冷冷地看着厉寒。
“不准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不准!没错,我就是要把你关起来,关到你重新爱上我的这一天,我不会让你去任何地方,你只有待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你,知道吗?”
向晚沉默了,她现在心如死灰,没有任何的感觉,就这么呆滞而麻木地看着厉寒把自己送进了之前关着自己的房间,她坐在原地,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仿佛真的是一个提线木偶一般,僵硬而阴森。
而与此同时,一个消失在S市已久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了机场,他的行容急促,刚落地就上了一辆早已经订好的私人豪车,直接驱车赶往了位于S市中心的别墅区。
“厉寒,我回来了,我现在来你家找你,我要见你。”
梁言拿着手机,他的脸上有些焦虑,虽然厉寒已经封锁了大部分的信息可是他还是知道了宋瑶大闹了婚礼的事情。
这段时间他跟秦欢住在金三角的丛林中,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生活,当初他答应了秦欢,只要秦欢能告诉他邵雪的所在,并且帮他转移邵一辰的视线,他就跟秦欢回去。
而这一次,他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觉得自己必须要赶回来,他必须要来阻止厉寒犯下同样的错误,做出错误的决定。
出乎意料的是,秦欢同意了,不过他的要求是,他要跟着梁言一起回S市,而梁言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这段日子以来,他已经慢慢接受了秦欢,接受了新的生活。
“厉寒,你不能把向晚关起来,她现在已经恢复记忆了,你难道想让她再失忆一次吗?你真的这么狠心吗?要让她失去所有的一切,包括失去自我?”
梁言带着秦欢赶到了厉寒家,家里面空无一人,他一看就知道,厉寒又重新做了那样的事情,将向晚重新囚禁了起来。
“她说她要离开我,我没有办法,我不可以没有她,你知道的,她是我的命,你懂吗?她说她要走,要永远离开我,你让我能怎么做?”
厉寒像是一个失去了布娃娃的孩子一般,颓然地靠着柱子坐着,他的脚边是一地的空酒瓶。
秦欢第一次看见厉寒变成这个样子,传说中叱咤风云的男人竟然为了一个女人颓废成这样,他着实吃惊。
“厉寒,你不能这样,向晚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已经害死了她的父母,难道你现在还想害死她吗?放手吧,算我求你了,如果你不肯放过她的话,那么我就干脆杀了她,反正她也不想活了,何必再这样受罪?”
“梁言,我知道,你做不出来的……”
“但是我做的出来。”秦欢从梁言的身后站了出来,他的脸上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神情,但是厉寒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这个人说的话,一定会是真的。
厉寒痛苦不堪地捂住脑袋,这些日子来向晚不吃不喝也不讲话,整个人瘦的像是个竹竿一样,厉寒看着也很心疼,可是他还是不愿意就这么放手,因为他知道这一次放手,恐怕就是永别了。
梁言朝旁边的秦欢使了个眼色,秦欢心领神会,静悄悄地上了楼,一上去便看见一间锁住的大门,不过这也难不倒他,随意地捣鼓了两下便把锁给翘掉了。
“向晚。”
屋内的向晚躺在床上,听到有人叫她,她抬了抬眼皮,发现进来的人不是厉寒,微微惊讶的同时全身也有了点力气坐了起来。
“你是……”
“我是梁言的朋友,我来带你走,可以自己走路吗?”
“抱歉……恐怕需要你帮帮忙……”向晚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致,她失去了独自行走的能力,秦欢笑了笑,将向晚抱了起来,轻飘飘地仿佛一张纸片一般。
“你自由了,向晚。”
一周后,云南边境。
地广人稀的边境空气异常的好,很多地方还未被开发,处处都是鸟语花香,虽然说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段,也是毒品的巨大的交易脉络网,但是除去这些,却是非常适合人居住,并且这里也有很多受到战争波及的难民,因此也会有很多志愿者集中在此地。
楚尧就是其中的一名志愿者。
离开了S市之后楚尧得知了在招募志愿者的消息,他从决定成为医生开始便做下了一个想要成为一名战地志愿者的决定,而且也没有他羁绊的任何人或者事,便毅然决然地来到了这里。
虽然说战地,听起来就让人感觉是一片硝烟,但是事实却不是如此。
边境情况确实十分危险,经常会有因为剿灭毒贩而因此殉国的战士,也会有很多伤员和难民,但是除了这些之外,这里也有很多孩子,环境十分优美,让人的一颗身心在这里都可以得到极大的放松。
而这一天,突然之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正当楚尧在帮村落里的村民熬着防治感冒的药汤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的声音,原本他并没有当回事,但是一个脚步声朝他所在的草屋慢慢地走过来,直到落在门口时戛然而止。
楚尧回过头,在看见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影时,他的眼眶突然之间变得湿润了,整个人完全愣在了原地。
“楚尧,你在这里日子过得好像还不错嘛,介不介意加一个人?”向晚站在门口,微微笑着。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相视一笑,随之向晚终于忍不住,抬起手擦拭眼角的泪花,扑进了楚尧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