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想法很快，转瞬间就摸透了一些情况。
禾萱并不知他的心中所想，而是将剩下的豆腐直接给了少年。
“敢问掌柜的如何称呼？”
少年捧着豆腐一怔，“唤我老四便可，茶老四。”
茶？
禾萱下意识地问：“喝茶的茶？”
在少年点头后，她更是觉得奇怪，为何这少年会有这种称呼？不过看着人，她也没多问，直接示意茶老四看豆腐。
“这豆腐，掌柜的觉得能否作为九味斋的招牌呢？”
“招牌？”茶老四眼神微闪，显得青涩的脸庞上，在这一刻满是凝重，“你这豆腐，还不足以作为招牌。”
“所以才需要菜谱啊。”禾萱笑着往后退了两步，“换个地方继续谈如何？”
“……可以。”茶老四迟疑着，最终还是点了下头，“小五，你看着不许乱走。”
不远处的活计有气无力地哎了一声，在禾萱和茶老四离开后嘀咕道：“就这什么都没有的破地方，谁会来啊？”
“请坐。”二楼左侧的包厢里，茶老四一抬手，手示意着对面的一张椅子。
两人坐下，茶老四掂着手里的豆腐，纵使冰凉，也被他手心里的温度捂热了。
“你去过几个酒楼了？”
“你猜。”禾萱嘴角一勾，眨眼间指了下茶老四手里的豆腐，“这豆腐，绝不会缺买主的。”
“那可不一定。”茶老四笑笑，眼底闪过不以为然，“你要知道，除非新开的酒楼，若不然没人敢试探着换菜。一种口味成了习惯，除却吃腻，一旦起了变化就会流失客人。镇上大大小小的酒楼茶馆不少，除了九味斋没人敢接这个。”
茶老四不傻，心头虽下不了决定，但对这个豆腐的评价却极高。
禾萱微微靠在桌子上，“掌柜的这话就说错了，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这经营酒楼啊，也是差不多的道理，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稍稍停顿后，禾萱接着往下说，“掌柜的想做撑死的，还是饿死的呢？”
茶老四没有出声，禾萱也没催他，只是淡然地坐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沉默着对坐，冷寂的氛围中都各有各的想法。
“我如何……”茶老四稍稍挺直了腰背，目光直视着禾萱说道：“确定你的话？”
“如何确定我的话？掌柜看到豆腐，难道心里没有感觉吗？”
禾萱的指尖点着桌面，抬起落下间，哒哒的声音仿佛敲在了茶老四的心头。
“呵，不好意思，这豆腐我暂时不要。”良久的沉默后，禾萱以为十拿九稳时，茶老四拒绝了，“这块豆腐我出钱买下，姑娘所说的合作，恕我不会答应。”
禾萱眼睛一眯：“掌柜的确定？”
“我自是确定，劳烦姑娘跑这一趟了，不好意思。”茶老四抬手做出请的手势，“请便。”
在他的手势中，禾萱深深地看了眼茶老四，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了。
一楼大堂中，禾鸣和小希正头靠头的凑在一起说话，何旭背着篓子在旁边看着。
在禾萱出现时，一大两小三个男人全都看了过去。
禾萱注意到这点，嘴角的弧度一下就上扬了，脚步轻快地走向三人。
“我们走吧。”
何旭紧了紧肩上的带子，自动自觉的牵住了禾鸣。禾萱则抓着小希的手，四人离开了九味斋。
刚出了门，禾萱就看到，对面的富源酒楼门口停了辆马车，因着方向的问题，她并未看清马车上下来的人，但看酒楼伙计的模样，想必下来的人极大可能是富源的掌柜。
目光微凝，禾萱在看了几眼后，选择了离开。
两个小孩的东西可一样没买，他们没那么多时间在这儿耽搁。茶老四，会给她一个意料之中的答复。
几人赶到了书肆，甫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熟人——林子辉。
只见林子辉满脸憔悴，以往整洁的衣衫完全不复存在，视线所及下，随处可见脏污油腻。头发散乱着，加上脸上的胡茬，整个人都颓废的不行。
禾萱眉头微挑，看样子这林子辉过的一点都不好啊，就是不知在镇上做什么。
上次，她也是在镇上看到的林氏。莫不是这母子二人从县城搬了回来？想到这点，禾萱忍不住皱眉，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
几种想法在心头闪过，最终被禾萱压在了心底。
那边林子辉拿着本书走到书肆的柜台前，有气无力地问：“这本书多少银子？”
书肆的伙计停了手，看了下书名，笑道：“这是王大人著的书，一两银子。”
禾萱：“咳咳咳……”
她一个没注意，被自己口水呛到了，顿时咳嗽个不停。
“禾萱？你怎么在这儿？”
门口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林子辉的目光，后者望过来，发现是禾萱后，惊疑的斥问。
“咳咳，咳咳……”禾萱咳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缓和过来，闻言翻了个白眼，“林大秀才这话好笑，这是书肆，卖书的地方，当然是谁都能来咯？”
说着，禾萱走到伙计面前，面色淡然地说：“我家两个孩子去年刚启蒙，在县城里青雅书院读书，想问问需要买哪些书？对了，若是笔墨纸砚和别的什么的，也帮我拿一下吧，两份。”
伙计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地说：“姑娘稍等，我去给你找。”
两个孩子，什么东西都得两份，这或许是书肆今天最大的收获。
伙计转身，走动的脚步都多了一些轻快。
禾萱扫了眼伙计，目光一转，又回到了林子辉身上，笑了笑，“要不是见过林大秀才，我都不敢认了。瞧您现在这样，连街上的乞丐都不如了，啧啧……”
禾萱摇着头，脸上的嫌弃浓的仿若实质。
林子辉死死地盯着她，“禾萱……”
“哎？叫我干嘛？哎呀！”禾萱拍了下手，“林大秀才叫我名字了，真是太荣幸了，需不需要我感恩戴德地说句谢谢啊？”
“你……”林子辉恨得咬牙，“伶牙俐齿在我这儿一点用都没有，你要真识相，就赶紧给我滚，这书肆不欢迎你。”
“这位客人不好意思，我们书肆最是好客，欢迎所有进来的客人，请不要代我们拒绝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