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突然插过来，禾萱下意识地回道：“卤水。”
“卤水？”封一文从门外走进，蹲在跑着大豆的大桶旁，摸了摸下巴，“我记得村里有户人家有。”
“哪家？”禾萱刚卡住，就有了结果，心情顿时开朗的很。
“于、于大茶，对，就是这个名字。”
禾萱：“……”
于大茶，不就是他家儿子突然晕倒的嘛。
揉了揉眉心，禾萱道：“你明天去和白花婶子说，让她迟点做事，跟她回家买点卤水。”
“得嘞，保证给你做好。”封一文笑嘻嘻地伸手，从大桶里捞出一把豆子，不顾水顺着手弄湿了衣袖，“这大豆就是以后要赚钱的活计？”
“是给我立声望的活计。”
禾萱纠正封一文的话，随手将他手里的大豆打进桶里，一把豆子溅起水，落了封一文一身，他连忙起身拍打了几下。
“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弄？”
“不着急，很快的。”禾萱拍拍手上的水，转过身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你现在该在自己屋里呆着，跑这儿来做什么？”
厨房这边禾萱也没特意不准人来，但封一文一般回来就缩在自己屋里，如非必要从来都不会到厨房来。这次自己跑来，着实让禾萱觉得奇怪。
封一文笑了笑，冲她招了招手，走到了厨房外。
禾萱眼神微移，跟了出去。
“那何氏，去了村长家。”
村长？禾萱一愣，“你确定？”
封一文道：“我若是不确定的事，敢拿到你面前说？”
禾萱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随即又舒展开了：“先不急着戳穿，再盯着，村长他没那么着急。”
“呵呵，就怕他也打着让你这么想的主意，才会让何氏过去。”
禾萱摇头：“不可能，村长没必要这么做，继续注意着。”
“嗯。”封一文淡然地点头，随后就被禾萱盯住了，“怎，怎么了？”
“你特意跑一趟厨房，就为了说这事？”
封一文可不是随便浪费自己力气的人，就一件没证据的事，不值得他跑这一趟。
“哈哈哈，我忘了，这事就顺带的。”封一文拍了拍手，道出了他找禾萱真正为的事，县城里去年会试，学子互相陷害的事。
“去年秋天的事，怎么过了年还在说？”禾萱眉头一皱，那么长的时间，一点淡化都没有？
“若互相陷害的只是普通学子还好，可损失最大的要是县令的儿子呢？”封一文的话说的越来越慢，嘴角泛起一抹嘲讽。
禾萱瞳孔一缩：“你什么意思？”
县令的儿子怎会牵扯进去？不，会试的事她会注意，也不过是因为林子辉。而这其中还有谁，她从未去了解过。
封一文冷笑，“有个学子不怕死的去弄了县令之子，以至于县令之子没能去参加会试。”
话说到这儿，禾萱明白了封一文要说的意思，不管那县令之子学识如何，这次没能参加会试，就足以成为县令大怒的借口。
只是封一文特意点出这事，又想做什么？
禾萱目光微凝，与封一文双目对上，“说出你想做的事。”
“我要对付一人，希望能请您帮我引荐一下欧阳公子。”
“呵……”禾萱冷笑，“封一文，你别告诉我，从一开始，你就是为这事来的。”
封一文：“……”
微闪的目光，偏移的视线，都让禾萱知道了答案，她眼底的笑意更冷，“封一文，你胆子挺大的啊。”
“抱歉。”
“抱歉？你是吃定了我不会拒绝是吗？”禾萱转身，视线落在无垠的夜空，身后厨房里的光透出，让一切都显得迷迷蒙蒙的，“十年。”
“什么？”
寂静的时间太久，封一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反问。
“十年。”禾萱回头，嘴角掀起了一个弧度，“想要引荐欧阳乔墨？可以，卖身给我，十年。”
两人的视线对上，禾萱眼底平静无波，唯有封一文带了一抹异动。
片刻的沉默中，封一文移开了目光。
“怎么？不想同意？”禾萱嗤笑一声，“我是不知道你从你何处打听到欧阳乔墨的，我也不关心，但你敢提，就得给我一个交代。话我扔在这儿了，没有十年，你别想达成所愿。”
禾萱是真的恼怒了，封一文趁着这一次说出，无非觉得她不会拒绝。她不想去猜封一文突然说出的原因，敢出声那就做个交易。
“……十年太长了。”
“除了这一点，我拒绝所有条件。”禾萱冷冷的留下话，转头走了。
封一文在黑暗中站着，过了许久，苦笑着往地上一坐。他不知自己今天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就想说。照理说继续做下去，早晚都会接触到欧阳乔墨。可封一文不愿等了，他怕时间一长，会发生意外。
欧阳乔墨不是这里的人，他早晚会彻底离开，不再复返。封一文不想去赌欧阳乔墨会不会复返，所以在忍耐不下的时候，果断的给了自己一条路。
另一边，禾萱回到屋，气冲冲的拍了下桌子。
岂有此理，封一文竟敢如此算计她。所幸最初的失控后，她还是稳住了情绪，没让封一文接触的更多。就算封一文现在走，也不会带给她什么影响。
捏了捏眉心，禾萱在床边坐下，越想越觉得无奈，这都什么事啊？
带着这想法，禾萱洗漱后睡下了，一夜安静的过去，第二天一早，禾萱刚起床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她揉了下眼，整个人都还带着些茫然呢，就听到砰砰的砸门声，伴随着砸门声的，还有禾鸣的叫嚷。
“阿姐，阿姐……”
这位可真是个小祖宗啊。
禾萱无力地想着，从床上爬起，跑去开了门。
门刚打开，禾鸣就扑到了她怀里，禾萱不察，险些被扑的摔倒。
“阿鸣，小心点。”
她一把抓住门框，另一手扶着禾鸣，将人稍稍往后推了一点。等脚下稳了，才拍了拍小孩的头。
“下次可不准这么扑了，万一摔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