仡孟听了这句话,没再说什么,任命的往李朝暮他们那个方向走去,哪怕找不到族长,至少不能再把两小的丢了。他还没到跟前,就听到石头的声音:“这里居然有个山洞,诶,李朝暮你别往前冲,我去喊下仡山叔叔。”
仡孟不再含糊对着仡山那边喊道:“仡山,快来,小子们发现了个山洞。”
仡山听了心中一动,赶紧和剩下的两人往仡孟的方向跑去。这是一个藏在一株很庞大的龙须草后的黝黑山洞,仡山一边感慨这个季节还有这么茂盛的龙须草,一边观察附近的地形。
洞身有一人高,洞口的泥土有些潮湿,里面有一股淡淡的腐叶味,看起来不像是动物会喜欢的生存环境。他抓住还在洞口跟石头互瞪的李朝暮,把他拉到自己身后,拿过猎手递过的简易火把,决定往里面探一探,心里想着就算找不到族长,他们几人也可以在这里面过夜。几人保持着仡山打头,仡孟断后的队形缓缓地走进了山洞,走向了未知。
而此刻,平日早就寂静的寨子,此刻仍旧喧闹不安。寨子里的老少妇孺都聚集在了中央的平地上,将族长夫人围在中间,频频询问。今天所有进山的人都还没回来,一点消息都没有。
月桂也着急得不得了,忔勇没回来,她家的小魔星晌午就不见了,这会也一点消息都没有,面对焦急的族民,她不能坦露她的担忧,她只能不断地安抚所有来询问的人:“不会有事的,往年也有回来的晚的时候,说不定是猎了什么大物件,不好搬才耽搁了,大家别着急。”
她的声音温柔而平和,不带一丝慌乱,人群中有几个年长的妇人也跟着附和:“莫慌,说不得是真猎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大伙等着吧。”
争吵声渐渐小了下来,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山门,期待看到家人归来。
月桂安慰了别人,却安慰不了自己,一双被风霜洗过的杏眼满是担忧。不知道阿九是不是真的阿北说的那样,偷偷去找他阿爹了,如果真的去了还好,如果没去,他这会又在哪里呢?
是不是摔伤了不能移动,会不会遇到凶兽?月桂越想越害怕,心里有些悔恨,不应该拦着他去狩猎的,要是跟着大伙出的门,这会至少有个照应。此刻月桂只能在心里默默祈求,伟大的蚩尤大人保佑她的丈夫和儿子平安归来。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宵北领着几个青年爬上平地四周的木塔,用火把将铁锅里的动物油脂点燃,从平地到山门的那条路都被火光照耀的亮堂起来。
做完这一切,宵北和另一个青年又跑到山旁边的瞭望台上,观察远处的情况。他笔直的站在瞭望台上,眼睛望向那一片漆黑的山脉,他的兄弟他的父亲都在那片山脉里,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他下午已经把寨子里阿九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没找到,弓箭也不见了,看来真的是追着阿爹去了。阿九从小就心气大,他应该早点发现的,哎,宵北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也只能期望李朝暮真的跟上了狩猎队伍,至少安全些。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有人回来了”,宵北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果见山门外火星点点,寨子里熙熙攘攘,瞬间又热闹起来。宵北灵活跳下瞭望台,走到山门下,见坚持守在山门旁的巫师对他点头,便放心的去开山门,带着几个青年去山门外迎一迎狩猎的队伍。
迎面走来的正是仡民,后面是抬着一个庞然大物的四个老猎手,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看起来收获颇丰,可是宵北从对头看到队尾,都没有看到阿爹和李朝暮,他忍不住问仡民:“仡民叔叔,我阿爹呢,你们有没有看到李朝暮?”
仡民叹了口气,只能说:“我没见到李朝暮,但是有几个叔叔看到了,他现在应该跟你仡山叔叔在一起,你阿爹的事情有点复杂,我们回寨子里细说。”
宵北顺从的点头,和几个青年接过长辈们肩上的木棍,将那头庞然大物扛起,心事重重地走进了山寨。
凿齿被抬进寨子里,引来一片惊呼,巫师忔康也没料到这种只在祖辈口中相传的野兽会出现在浮山,看来这一行十分凶险,这浮山也并不如他们之前预估的那样安全。
寨子里众人围着凿齿七嘴八舌的发问,几个猎手脸上却并不见志得意满,反而都面对忧色,眼下并不是庆祝的好时候。忔康走到人群中间,用他一贯威严的嗓音对着族人说道:“天色已晚,大伙都忙碌了一天,先歇息去吧,咱们明天再来分食物。”
九黎族人对巫师的话向来是不会质疑的,担心了一整天的妇人看着平安归来的儿子和当家人,心里比什么都高兴,当下也不迟疑,三三两两的回了家。有几家没有盼到家里男人回来的自然不肯走,都想等到最后问个究竟。老巫师也不赶人,拢了拢衣袍,对场地上剩下的人说道:“把猎物扛上,都去我屋里说吧。”
老巫师的房子离祭台不远,是一座矗立在池塘边的小木楼,一层是邻水的木台,四面通风,夏天倒是个消暑的好去处,老巫师让众人把猎物放在一楼就率先往二楼走去。
二楼是老巫师的住处,屋里有一些木箱子,上面刻了字,可惜这几个都不太认识。
等到众人都跟上楼,老巫师刚招呼众人坐下,石头娘就忍不住问道:“他仡民叔,我家石头怎么没跟着大伙一块儿回来?”
石头的爹在石头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石头娘寡居多年,只有这一个儿子。看到回来的队伍里没有儿子心里早就慌了,能忍到此刻才发问也是不易。
“孩子娘你别急,石头跟仡山他们在一块儿呢,没事儿,只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们还没下来。”说完为难的看了眼月桂和宵北,月桂心里一突,看来忔勇和李朝暮是真的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