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傅闻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提气,飞到对岸,落到若柳面前,“姑娘。”
若柳正端着点心走着,耳边忽然响起声音,吓得她后退了好几步,她定了定神,抬头看去,就见一个满身威仪的男子站在她面前,五官坚毅,眼神凌厉,他是?若柳有些诧异。
看到若柳惊疑不定的表情,傅闻歉意笑笑,刻意将声音放柔和,“惊扰到姑娘是在下不对,今日之事还请姑娘见谅。”
若柳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微微行个礼,轻声回道:“哪里的话,表少爷这般说,若柳怎么受得起。”这位想必就是大夫人的外甥,傅闻小姐吧,他怎么会专门为了下午之事,向自己道歉?
听到若柳的回话,傅闻也不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表少爷?”等了良久,见傅闻只是呆呆看着她,若柳不得不出声询问:“表少爷还有何吩咐?”
傅闻回过神来,微微摇头,“没有。”
“那若柳先行告退。”
“好。”傅闻就这么站着,任由若柳越行越远,最后消失在凉亭后面,默默注视了良久,他苦笑摇头,纵身向她离开的地方飞去。他到底在做什么傻事?一路跟在若柳身后,傅闻无奈地自问。
凝视着眼前与从前相比,几乎没有变化的背影,傅闻渐渐陷入沉思。十七年前他曾经与师傅一起来过雁城,他至今仍然记得那年的花灯,记得那个人,微黑的皮肤,不讨喜的长相,他却偏偏记住了那个人的聪慧机智,或许他会这么执着于掌握自己的命运,也有来自那个人的原因吧。
傅闻跟着若柳穿过一个又一个的院落。当年师父忽然察觉一股邪魔之气,追了过去,留下的一人,他就是那时坐在屋顶上看到那人,看到那人装晕,看到那人糊弄小乞丐,他甚至跟在那群小乞丐身后去了望月楼,若不是师傅寻来,只怕他当时就会与那人结交吧。当年的他不过五六岁?傅闻想着,不知道现在的他怎么样了?今日若不是因为看到若柳让自己精神恍惚,也不会莫名其妙被箭钉在地上。
若柳穿过小门,走进后院,轻巧地将点心盘摆在桌上。
坐在旁边,早就迫不及待的龙梓欢呼一声,双手抓住点心就往嘴里塞,边吃边口齿不清地赞美若柳,“若柳姐姐好好,咳咳!”
看到被卡得狂咳不止的龙梓,若柳有些心疼地拍拍他的背,端起杯茶送到他嘴边,忍不住念叨,“小小姐不用这么心急,点心有得是,哪里用吃得这么急?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看把你若柳姐姐急成什么样?若是把我的丫鬟折腾病了,有你好看。”忆涟半真半假的威胁,有趣地看着因为他的话,可怜巴巴的龙梓。他勾唇轻笑,优雅地端起茶杯,状似无心地扫过东北角,轻抿一口茶。
溟醒伸手将忆涟揽入怀中,轻轻含住他的耳垂,声音中有着不满,“哪里跑来的耗子?”
朝溟醒眨眨眼,忆涟带点魅惑地舔舔唇,“我也不知道,醒有什么办法赶走他?”
“办法?”溟醒轻挑眉,一手挑起忆涟的下巴,俯首覆上一直在诱惑他的唇,一点一点在他唇上留连,若有若无地轻轻擦过,一下一下地轻啄.
等到两人皆气息不稳,溟醒才放开他,慵懒地靠着溟醒,忆涟发现不仅溜进来的耗子不见了,连龙梓与若柳也不知去向,微微挑眉,他好笑地数落溟醒,“醒的办法倒是彻底。”
满意地舔舔唇,溟醒一手轻抚上忆涟水润的唇,指尖顺着他白皙的脖子缓缓下滑,凝视着眼前勾唇轻笑的人,溟醒答得霸道:“忆涟是我的。”
“是,我是你的。”忆涟双手揽上溟醒的脖子,轻吻他的嘴角,声音中带着诱惑,“醒难道想在外面试试?”
……
傅闻有点茫然地向住处走去,脑海中一遍一遍回放两人亲昵的画面,他完全没有想到再见那人,竟然会是这般情景,傅闻淡淡苦笑,当年师傅所讲的话犹在耳边回响。“徒儿,你要记住,在这个世上,真正让人强大的不是武力而是人心,无论在何种困境当中,你都一定要学会冷静,学会用心思考。若以后你遇到什么难题,想想今天见到的事,你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吗?一个人,若想要不受人摆布,先要让自己的心变得强大起来!”
终于走回住处,傅闻叹口气推门而入,不受人摆布吗?他为之努力了十七年,现今的他修炼有成,站于高位,还是免不了被人算计,回想着千秋雪清浅的微笑,傅闻丧气地坐下,他这是怎么了?
看着外甥眼底下淡淡的黑影,大夫人关切地问:“外甥是否昨晚没有休息好,是不是下人们服侍不周?”
“没有,因为昨晚收到加急文书,外甥连夜写回信,所以谁晚了。”傅闻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外甥只怕不能在此久留,还请姨母见谅。”
大夫人轻轻一笑,“你这孩子,什么见谅不见谅,既然有文书,当然是正事要紧。”仔细看了看傅闻,大夫人打探道:“外甥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不是姨母数落你,你长年征战在外,更是应该早早成家,现今外甥可有中意的姑娘?”
“没,我不急!”傅闻脑中飞快闪过忆涟的微笑,惊得他连连摇头,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
“你们呀,一个两个都是如此,看看贤音,现今长子都有两岁了,你跟忆涟都一样,一说到亲事就推三阻四,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点头。”大夫人带点埋怨地说:“好好听姨母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亲事哪里能一直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