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种苦中作乐,不对,是自欺欺人真的好吗?他这样真的能骗过自己吗?
答案是不能的,不论他再怎么自欺欺人,事实就是事实,他无法逃避,无法欺骗自己。
郑柏啊郑柏,原来你潇洒了那么久,到最后居然会栽到一个小毛丫头身上,你真丢人,真丢人!
可是丢人又有什么办法,他已经爱上了她,爱的无法自拔,爱的他天天的想她。爱的她,即使她挂断了自己的电话,他都没办法对她爆粗口。
这和原来的他完全就是两个样子,如果谁回去告诉之前的自己,以后的自己会变成这个熊样,之前的他一定会把那个人扇个痛快,这种窝囊的样子,怎么会是玉树临风的郑小爷,一点都不符合他的作风好不好?
可是现在的事实就是这样,他现在就是这样窝囊,被女人挂了电话他骂都没办法骂出口,那些污言秽语,都不能用在宫茉的身上。
他真就纳了闷了,他怎么就栽在这么一个人身上。
明明她天天到处跑,各处飞,他应该早就忘了她才对。
身边的莺莺燕燕那么多,想跟他投怀送抱的女人有的是,可是为什么,他就单纯对她放不下?到底是为什么?
郑柏想的心情有些烦躁,启动了车子驶向洛云笙的海边别墅。
洛云笙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但是郑柏一打开他的门,就被扑面而来的酒气熏的脑瓜子疼。
准确的说,他一进别墅玄关处,他就闻到了酒味。但是没有想那么多,更没想到这酒气熏天的样子是从洛云笙的房间里飘出来的。
在他的印象里,洛云笙一直都是将衣服和自己打理的非常干净的人,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只要有水,他肯定将自己从头到脚收拾的干干净净。
他当时还笑他的洁癖比温言这个做医生的都厉害,可是转眼间,洛云笙整个人就换了一副模样。
他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打开了房间的灯。灯打开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惊呆了。面前这一堆堆的酒瓶子,排列的十分整齐划一,好像是洛云笙每喝完一瓶,他就仔仔细细的将酒瓶子给摆好,摆整齐了。
喝个酒都这样费事,强迫症吗?
“喂,云笙,你喝了多少?”郑柏在酒瓶子后面找到了洛云笙。他的衬衫被从裤子里给扯了出来,打开了几个扣子。原本用发胶固定的头发也都散落了下来,有的盖住了洛云笙的脸,但是遮不住他那双黝黑的双眸。
“不知道。”洛云笙说道。
“你别喝了,你喝的太多了,再喝就该酒精中毒了。”郑柏皱着眉头要去夺掉洛云笙手里的那个瓶子,可是却被他躲过了,扬起了脑袋又将酒瓶子喝了个底朝天。
“云笙!你不能再喝了!”郑柏的声音有些大了,他承认,他原本是想找洛云笙一起借酒消愁,可是这不代表他要把自己的命给搭上啊!
看看这些罗列的酒瓶子,没有三十个也得有二十个了,再喝下去,洛云笙真的要因为酒精中毒进医院了。
而且洛云笙的胃本身就不好,酒都是大忌,这样喝,胃肯定受不了。
“不行,我要给温言打电话。”郑柏见夺不下来洛云笙的酒瓶,连忙要去找自己的手机给温言打电话。他得让温言过来看看,别让洛云笙出了什么事。
郑柏刚要走,就感觉自己被绊了一下,紧接着自己的胳膊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捏住。因为没有留劲的原因,他可以肯定,他的胳膊肯定被捏红了。
“不要叫他过来!”洛云笙强硬的说道。
郑柏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有听洛云笙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他放弃了,在洛云笙的面前坐下,自己也开了一瓶酒。
不醉不归,他本身就是来找酒喝的。
郑柏咕咚咕咚地将一瓶酒全部喝完了,然后顺手抹了一把嘴唇,将上面的酒液随便抹了一下,然后开了第二瓶,第三瓶,全部都一口气喝完了。
洛云笙停下了喝酒的动作,呆呆地看着郑柏这副模样,他这样喝酒,纯粹就是找虐。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洛云笙的酒量很好,二三十瓶酒,他都没有一点醉意。认得出面前做的人是谁,脑子还十分的清醒。
“我就是想过来找酒喝。”郑柏喝完第四瓶之后回答了洛云笙的话。
“……”洛云笙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
郑柏冷笑了两声,声音里却包含着所有的伤痛:“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
洛云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将那个人的名字给说了出来:“宫茉。”
郑柏点点头,一点都不掩饰。
洛云笙很清楚,能让他这样失控的人,除了宫茉再也没有其他人。而能让洛云笙这种控制力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强大十万倍的人变成这样,除了夏初然也没有别人了。
他们都是在爱情中迷失了自己的人。
可是他好歹比洛云笙幸运一些,最起码,那个人虽然不在自己的身边,但是他可以随时听到她的声音。想看她的时候可以随时去找她。就算有时候脱不开身,他也能给她打电话一解相思之苦。
可是洛云笙不一样,他爱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他。彻彻底底的离开了他,再也没有办法跟洛云笙说笑了,再也没有办法和洛云笙谈笑风生了,再也没有办法……让洛云笙看见她了。
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孩,现在正躺在冰冷的墓地里沉睡着。
而洛云笙,只能用喝酒的方式麻痹自己。
“云笙,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恨温言?”郑柏问道。
刚才洛云笙那样强烈的排斥感他不是没有感觉到,他们三个人从小玩到大,从来没有闹掰过,可是这一次,他却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云笙最爱的人死了,温言是那个间接的人。
“我不恨他,我只是恨自己。”洛云笙摇摇头,他说的是实话,他真的不恨温言,他只是恨自己。
恨自己没有将夏初然保护好,恨自己没有把自己的兄弟保护好。
明明都是他的错,他却让两个无辜的人为他承受了灾祸。
温言差点儿死了,夏初然也因为他离开了人世。
他真的无法原谅自己,就算他白天装的再好,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从最深处就已经开始腐烂了。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彻底倒下去,只知道,在自己没有倒下去之前,他要先将一切的事情都安排好。
不能给了那些人可乘之机。
“这件事……”郑柏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想说怪不得洛云笙,可是这明显就是假的。
就是因为洛云笙,安然才会将温言绑架,并且用温言的性命去要挟他。
就是因为洛云笙,安然喜欢洛云笙,所以才会让洛云笙和夏初然离婚,其实一切的源头都在洛云笙的身上。
“原本……我还想趁这次过年将她带回去见见我的父母,可是这一下,是彻底不可以了。难不成……难不成要我捧着她的黑白照回去吗?”说完最后一句,洛云笙‘啪’的一下,给了自己一个大巴掌。
郑柏被洛云笙这一下给吓了一跳,他那一巴掌没有留劲,脸上已经浮现出了红色的手印。这巴掌有多痛,洛云笙的内心就比它还痛十倍,一百倍,一万倍,甚至更多。
“你们……原来不是说下半年要举行婚礼吗?”郑柏说了一句。
洛云笙苦笑:“是啊,原本说好的要举行婚礼的。如果不是周果果溺水,小初去救她,如果孩子没有流产,一切都和我跟她打电话说的那样发生该有多好。我们现在应该举行完婚礼在度蜜月了,而不是阴阳两隔。”
“这种事,我们都是控制不了的。生活就是一个没有剧本的即兴表演,即兴舞台,我们永远不知道前面会发生什么事,我们能做的只有昂首挺胸的走下去不是吗?”
“这些鸡汤留着安慰你自己去吧!”洛云笙毫不客气的说道,然后又开了一瓶酒递给郑柏,又给自己开了一瓶,两个大男人将手里的酒瓶碰了一下,然后像是在比赛一般,看谁先最快喝掉。
结果,两个人平局,谁也没有赢过谁。
郑柏的爱情还有一丝可能性,可是洛云笙的爱情,已经被夏初然带进了坟墓。
“就不能给点面子。”郑柏喝完酒之后笑着说了一句,可是若是有别人在这里,一定会看见,他的眼眶里已经布满了眼泪。
他这个五好青年,怎么就遇到爱情之后,变得这样狼狈?
“不能。”洛云笙拒绝的也很强硬。
“滚。”郑柏一边笑着,一边泪花滑落在地上。
他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关了灯,又爬回来。
“你小子也有今天。”洛云笙毫不犹豫地嗤笑道。
“你也彼此彼此不是吗?”
两个男人在黑暗的屋子里互相看着对方,然后准确无误地碰了一杯。
“小初!”洛云笙突然叫了一句夏初然的名字,郑柏也不说话, 静静地听着他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