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朕，不愿成全呢？”
话音落下的同时，皇帝抬手缓缓摘下帽帷。
露出俊美中略带妖邪的五官，以及一双邪魅中略含阴冷之气的眼。
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身上富有成熟男子独具的魅力，又有一股久居高位的威严。
十分吸引人。
在场不少女子，乃至抱着小孩儿看热闹的妇人都抬头呆呆地看着皇帝，一瞬间忘记尊卑，痴了。
司空延定定地看着不远处满脸坚定的少女，眸中饶有趣味。
世人都重欲。
女子更是爱慕虚荣。
他倒是要看看，当地位、财富、美色，这一切女人渴望的东西都摆在萧鹿鹿面前时，她还能不能维持住一张云淡风轻的脸。
她嘴里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又能坚持几分？
然而……
肖鹿鹿也懵了懵。
她眨着一双清澈镇定的眼眸内心一片迷茫。
不成全就不成全呗，可你一言不合就摘帽子……？
想不通其中有什么深意，肖鹿鹿不由多打量了皇帝几眼。
越看越觉得……
咦……
似乎有点儿眼熟？
正歪着脑袋陷入迷惑，便看到……
对面的皇帝忽然色眯眯地抖了下眉毛，对她抛来个暗示意味强烈的眼神。
肖鹿鹿，“……”
卧槽嗷嗷嗷嗷！
皇帝居然在……勾！引！她！
肖鹿鹿内心无力地跪倒，并隐隐觉得反胃。
这位大叔，我对已婚妇男是真不感兴趣啊！！
连忙收回自个儿乱飘的小眼神。
肖鹿鹿又重新垂回脑袋，又矜持又乖巧。
清了清嗓子。
打破一室寂静，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禀告陛下，世人都说陛下贤明持重、气量恢弘，是一位通情达理的好皇帝。”
八皇子瞬间满脸怒火，重重地哼了一声。
一脸“你果然是这样的女人”、“我看错你了”……
七皇子唇边略感兴致的笑意淡了下去。
九公主的眸光恢复冷清。
众人也忍不住面现失望之色。
但‘抛弃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就能成为皇上的女人，何况皇上还如此英俊’，便也觉得理所当然。
人群后，李至清不由蹙起眉头，谢二眸光暗淡，孔令辰一脸阴沉。
皇帝则挑起眉头，一脸感兴趣的表情，“哦？”
顿了下，肖鹿鹿接着道。
“想必也不会计较民女的一意孤行、不识好歹吧，若是陛下不愿成全民女，民女也只好斗胆，抗旨谢恩了！”
“……”
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同时，这一回，所有人都是真真正正的惊讶了。
原来世间真的有人能够做到心如磐石啊……
孔立辰望着跪在大堂中的女子，心绪震动，久久无法言语……
可……
“哐——”
婵木桌上的青瓷茶壶被用力摔出，贴着肖鹿鹿的耳旁飞过，砸在她身后发出摄人的巨响。
气压陡降。
空气中似有巨大的千斤重锤，沉甸甸悬在众人头顶，随时可能落下，将人间碾压成血弱模糊的炼狱。
“你竟敢！三番五次地拒绝朕？萧鹿鹿，谁给你的胆子！”
皇帝一字一句地阴沉着脸问道。
“你就不怕死吗！”
气氛令人窒息。
“……怕，可是……”
难以呼吸的低压中，肖鹿鹿狠狠攥了下手心，慢慢挺直了细瘦的背脊。
声音软软的，却很坚定。
我要做我自己……
蓦地。
———“我给的胆子。”
一道低沉冷冽又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磁性嗓音遥遥似从天边响起，却准确无误地落在百香楼所有人耳中。
众人正径自震惊，楼外的长街上，忽然有些骚乱。
响起几声激动到不能自已的惊呼。
“玄王！是玄王的车轿！”
“玄王来了！真的是玄王……”
“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玄王，洒家这辈子值了……”
“别说了，快跪，快跪！”
人群中先是一阵又兴奋又激动的议论，随即便是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朝着街角的方向跪了下去。
刚才还有些热闹的人群霎时安静下来。
沉默中蔓延开虔诚的静谧。
而在长街的另一端，一队银盔瑞甲的人马逶迤行来。
最前面是十八对骑着高头骏马的铁衣卫徐徐开道，后面紧跟着十八对身穿同色儒袍的少年。
再往后则是十八名少女，这些少女一袭紫衣高雅如仙，面貌姣好又神色清冷，举重若轻地托着一顶暮色轿銮。
那轿銮与普通轿子不同，是八抬大轿的规格。
轿身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通体漆黑如墨，每迈出一步，轿帘如波浪般微微起伏，浮动着夜的流光。
轿顶上一颗琥珀色的宝石金润剔透，又闪动着冷冽的寒芒。
残阳如血附染其上，却俱被那暮色吞噬殆尽，留不下丝毫色彩。
高贵，神秘，冰冷——
透过夜色中浓雾织就的薄纱隐约可窥见轿中男子尊贵漠然的背影。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大金名副其实的核心，腾龙大陆最强大的神明———
玄王。
玄王所过之处，万民虔诚地叩拜。
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骏马踏尘、少女优雅的步伐。
直到——
轿銮在百香楼前停下。
车轿中传出一道淡若寒川的传唤。
“医仙可在。”
众人跪伏在地上，闻言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去。
皇帝更是骤然失态地起身。
萧鹤庆的脸色更是精彩纷呈。
“啪嗒——”这是孔令辰的扇子失控地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肖鹿鹿正又茫然又压抑地随众人跪着，眨眼便感觉到万千视线骤然如镁光灯般探照在自己身上。
一瞬间就成了舞台中心，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其中一道给人的感觉淡漠如寒川又睥睨如云端的目光异常熟悉。
那目光从轿子里淡淡地看来，轻描淡写，却不容质疑。
随着自家主子出现，十七总算松了口气。
“玄王殿下，是在叫……民女？”
在所有人见鬼一般的神色里，肖鹿鹿犹豫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隔着纱帘沐浴着轿中人的视线，不知为何，有些不知名的紧张，心跳有些快。
啊……
好奇怪。
皇帝刚才说要杀她都没这么怕怕。
怎么现在就心慌意乱，浑身都不对劲了呢？
而且还是一种，明知道玄王不会杀自己，却莫名其妙就很心虚。
好像得罪过他，又害怕让他不开心的感觉……
什么鬼嘛……
他们又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