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冉的老家所在地有个非常有名的自然湖泊,湖里生长一种个头非常大的鲤鱼,这种鲤鱼吃湖里的小鱼虾及野生水草长大,味道非常鲜美,每到寒冬到来,唐晓冉的妈妈王雪华就会及早起床,特意跑去湖边候着,等渔家打来最新鲜的大鲤鱼。
鲤鱼买回来后,王雪华顾不得天寒地洞,把双手伸进冰冷刺骨的水里洗鱼,鱼洗好后,码上一层盐,晾晒在屋檐下面,晾晒的位置很关键,一来保证通风,而来还不容易被馋嘴的猫儿抓到。
唐晓冉和弟弟唐晓峰还很小的时候,每次看到妈妈洗鱼、晾鱼,就馋得像两只猫一样,围着妈妈团团转,一会一声:“妈妈,鱼儿什么是可以吃呢?”
王雪华就会一声声的回复他俩:“快了,快了,等过年的时候,就可以吃了。”
于是,两个小孩子又眼巴巴地掰着手指头盼过年。
上了大学以后,唐晓冉跟杨天星的关系正式确定,双方的家长也默认了,两个人交往也就明目张胆起来,每当寒假,两个人从学校回来,杨天星经常过来找唐晓冉,即便两家隔着上百里的路程,杨天星也是早来晚归。
自然是经常在唐晓冉家吃饭的。杨天星很喜欢吃王雪华做得饭,每每吃得撑到打嗝,看到未来女婿这么肯定自己的手艺,王雪华自然是十分开心的。
这种冬天腊的干鱼,是王雪华的看家本领。她腊得一手好鱼,竟然有人慕名前来购买,可是这种腊鱼是功夫活,又好火候又打时间,除非关系非常好,实在抹不开面子推脱外,她一般是不会为别人腊的。
可这几年来,每每都会为杨天星家腊上几条,每每干鱼腊好后,她就让杨天星带回家里让父母尝一尝。
杨天星说自己的父母很喜欢吃王雪华腊的鱼,王雪华听了后很开心。
王雪华很满意杨天星这个未来的女婿,觉得这个人除了长得帅一点不太让人放心以外,其他没毛病。有时候,王雪华有点暗自担心,深怕自己这种离异的单亲家庭会让女儿嫁过去被婆家瞧不上,可看到杨天星对唐晓冉的好,她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只要是女婿对女儿好,其他的什么都好说。
所以,她更加格外用心的腊鱼,从中挑选最好的几条让杨天星的父母品尝。也偷偷的攒钱,为女儿嫁妆钱,尽量不要让女儿嫁妆太过于寒酸。
不过,至今,王雪华还没有见过杨天星的父母,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性情人。有时候无端担心起来,自己闺女嫁过去后会不会跟杨天星的妈妈关系不和?处不好婆媳关系怎么办?
王雪华曾经拐弯抹角地问过唐晓冉,杨天星的父母是怎么样的人?唐晓冉是去过杨天星的家里的,作为杨天星的女朋友,杨天星的父母待她自然也是很客气的。
唐晓冉告诉王雪华她对杨天星父母的感受是“和蔼客气,对我挺好。”
听女儿这么一说,王雪华放下心来,心想杨天星彬彬有礼素养不错,父母一定也不错。
今年,王雪华打算多腌制几条腊鱼干。她是这样打算的:女儿唐晓冉已经毕业,去了京北市跟杨天星在一起,他们小年轻人已经开始在一起搭伙过日子了,需要给他们准备几条带去京北吃;两个人交往这么多年了,现在也大学毕业了,八成双方家长要见面谈谈这结婚的事情了吧,如果真是这样,就不同于往年了,真正成了亲家,那得再多送几条腊鱼才显得自己的诚意来。
提前好几天就打听到湖里这天出鱼,王雪华半夜三点钟就起身出发,她开着自己那辆去年买的红色的电动三轮车,迎着呼啸的北方,向湖泊的方向驶去。
这正是一年中最冷的季节,而这个点,又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从镇上到湖边,需要电动车行驶约四十分钟的时间,风呼呼的刮过来,灌进她穿了两件大棉袄的身体里。
驶出柏油马路,便下了泥泞的湖边小路,约往靠近湖的方向开,车就越难走。黑暗的夜里,没有路灯,靠着三路车上的灯发出的微弱的光,一直往前开去。
终于,在一处亮着灯的房子前停下,这个就是去湖里开网的渔民的家。很多得到消息的人,也像王雪华这样,早早的赶过来,王雪华过来时,房子前已经等了好几个想买鱼的人。
买办法,现在,湖里野生的大鲤鱼越来也少了,价格也越来越贵。很多出网的渔民也会提前把好的鱼留下来,高价出售或者送礼用。剩下的根本就来不及去市场上卖就已经被人瓜分掉了。
来晚的人,甚至连个鱼鳞都看不到了。
停下车,王雪华这才感觉自己全身都冻僵了一般。她在地上跺着脚快速地原地打转了好半天,手脚才有些感觉来。然后,赶紧拿自己提前备好的放在三轮车里的保温杯,里面有她实现准备的红糖姜水,这几年,每年都大半夜过来,已经总结出经验来了。
因为每年都来,这家的渔民跟王雪华都认识了。王雪华提前给渔民打电话关照:“一定要多给我留几天,十条,我今年要十条,最少是十条,大的,一定要在十斤以上。”
那个渔民道:“你往年不是都要六七条的么?”
王雪华掩饰不住喜气:“我女儿要结婚了呢,女儿女婿在京北,多准备几条,当他们回去的时候带着。”
一想到女儿还有准女婿可以吃到自己做的干鱼,王雪华就掩饰不住嘴角的笑。自己熬了这么多年,总算要熬出了头来了。
可是,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跟自己以为很不错的准女婿,已经分手好几个月了。
就在她把双手浸在冰凉刺骨的井水里杀鱼洗鱼去鱼鳞的时候,一百多公里之外的杨家正在某酒店里大摆宴席,庆祝自己儿子与亿万身家的“白富美”订婚。
唐晓冉知道王雪华对自己的期待,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经把杨天星看做了自己的女婿,如果告诉她,自己跟杨天星分手了,她一定会非常伤心难过的。
所以,唐晓冉一直迟迟不知道怎么告诉王雪华,自己已经被分手的 事情。
怎么办?能瞒一天是一天吧。
可是,眼看着要过年了,距离春节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很多人就已经开始准备买回家的车票。王雪华时不时地打电话过来追问唐晓冉什么时候回去,买到票了没有。
唐晓冉支支吾吾:“还没有买票?”
王雪华:“啊,怎么还没买?”
唐晓冉:“嗯,车票好紧张,不太好买。”
……
可是总是以车票做借口也不太好,怎么办?虽然想家,可是她并不是很想回家,爸妈失败的婚姻让妈妈对自己有不一样的寄托,所以,她实在不愿意面对妈妈悲伤失望的表情。还有这个南熠宸,也是个烫手的“山药”,不知道是不是丢了好。
这天,快下班的时候,linda把唐晓冉叫到办公室里去,对lInda道:“我们的客户在国外,他们那边是没有春节的概念的,所以也不会放春节长假,但是我们这边要放假,工作中可能会出现对接不顺畅的问题,所以,现在需要部门同事留下一个在公司值班,如果有什么突然情况以便一定。你问下同事,是否有人愿意值班。具体值班的补助,可以咨询下人事部。”
唐晓冉点头领命走了,她并没有先去问同事有没有愿意留下来值班的,而是先去找了人事部的同事,询问下linda说的留在公司加班的相关待遇。
人事部的一个漂亮女同事告诉她:“没有饭补和交通补助,加班七天,三天是三倍工资,四天正常工资,另外,每天额外100元补助。”
唐晓冉按照自己的工资水平算下算,竟然很不少呢,她很想去找linda申请自己留下来加班。于是,又折回办公室,给linda申请,这个加班的人选是否可以为自己?
往年,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间点加班,即便是三倍的工资也不行。所以,从来没有人主动报名留下来。所以,linda很意外唐晓冉能主动申请。
linda好奇第看着唐晓冉道:“你不回家过年吗?”
唐晓冉回她道:“我想在公司里多学点东西。”
linda点头:“也好,刚毕业经验不足,多学点东西对你今后是非常ok的。对了,lily,告诉你个好消息,鉴于你入职后的表现不错,我已经给公司申请给你涨工资了,从下个月开始,你的 工资会涨三千块。”
啊,涨三千块,不会,不会是真的吧?唐晓冉吃惊地望向linda,觉得不敢相信,怎么可能?linda不是很讨厌自己的吗,怎么可能会给自己涨工资呢?
linda貌似不再想继续话题,问唐晓冉:“还有其他事情吗?”
唐晓冉赶紧摇头:“没有了,没有了。”
出了linda办公室,唐晓冉忍不住心里的激动,匆匆下楼,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给王雪华打电话:“妈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涨工资了,一个月涨了三千块嗯,不过我春节回不去了,要加班。公司必须留一个人,我是新来的,就把我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