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冉拒绝了徐帅和骆文斌拉她入伙的建议,目前的她没有跳槽的想法,徐帅为了打动她,把创业前景说得无比美好。
穷人家的孩子更现实些,唐晓冉这么想,她不想为了天马行空的将来把现在的东西抛开。前景如肥皂泡泡,美好却容易幻灭,可是现在确实脚踏实地的,至少每个月的收入,她是可以拿到手里的。
徐帅可以完全不在乎每个月到手的那点工资,可唐晓冉不行,她把每一分每一厘都看得非常重要,房租需要钱,她,南熠宸,胡美玲,小叮当,甚至是她的妈妈还有弟弟都指望着她的这点钱过日子呢。
不能有一点儿闪失啊。
晚上下班回到家,胡美玲已经做好了晚饭,饭菜摆在桌上,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因为等着唐晓冉,他们都还没吃饭。胡美玲提前扒出些饭菜来,喂小叮当。
过了一个春节,小叮当似乎又长大了些。小孩子都这样,有苗不愁长,似乎就像春天的麦苗,几天不见,就拔高了好多。
胡美玲计划再过半年,就找个幼儿园把小叮当送去,这样她就能腾处手来找份工作,至少能顾得上娘俩的生活,减轻唐晓冉的负担了。
唐晓冉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不觉得什么负担不负担了。
从小就在负担下成长,习惯了,再多份担子,也没觉得重多少。
“回来了?”见到唐晓冉回来,正在客厅里喂孩子吃饭的胡美玲抬起头来,跟唐晓冉打招呼。
唐晓冉一边换鞋,一边回答她:“回来了。”说着,她的视线落在了南熠宸身上,南熠宸正斜靠在沙发上,两条大长腿慵懒地半瘫在地板上。此刻的他正全神贯注的看手机,那只受伤的胳膊半垂着拿手机,另一只手忙碌地敲击着键盘。
虽然人是个帅哥,坐在那里当尊佛也比较养眼,可劳累了一天回来的唐晓冉看到这个男人,莫名就来了气,冲着南熠宸就吼了出来:“一天到晚你除了会拿着手机玩游戏外,你还能干点啥?”
这话一出口,自己有点后悔,低头喂孩子的胡美玲也有点愣住了,她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唐晓冉,沉默地低头再次喂起孩子来。
南熠宸被唐晓冉吼愣了,他按着手机键盘的好看且秀长的手指停留在空中好大一会,然后才慢慢关机,把手机放在沙发的扶手处,净白的脸色有些红晕,薄薄的嘴唇花瓣一样更加红了起来。
空气一时间有些静滞。
还是胡美玲先开口打了圆场:“晓冉回来了,赶紧洗手吃饭吧。”
唐晓冉“嗯”了一声,放下包,去了卫生间洗手,然后出来去饭桌前吃饭。
南熠宸还是保持着刚才的那个动作。
胡美玲道:“南熠宸,你也洗手吃饭吧。”
南熠宸缓缓地道:“我不想吃了。”
唐晓冉心里是内疚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嘴巴却倔强地说:“不吃才好呢,省了。”
胡美玲忍不住责备似得看了唐晓冉一眼,不知道今天唐晓冉怎么了,就像吃了呛药一样,以至于她也小心翼翼地。
这个临时的“家”,就是靠着唐晓冉在支撑,胡美玲小心翼翼的照顾到唐晓冉的心情,虽然她知道唐晓冉是个善良的姑娘,可是还是不禁多想:唐晓冉嫌弃南熠宸是个吃闲饭的呢?莫非也是含沙射影的说自己跟小叮当是个吃嫌饭的?
可即便这样,又能怎样呢?自己带着小叮当流浪的这两年,吃了太多的苦,甚至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现在能有落脚的地方,三餐温饱,都是靠着唐晓冉,即便唐晓冉真得会如此说自己,她想也要忍着。
没办法,这就是现实。
就在胡美玲和唐晓冉摆碗拿筷子吃饭的时候,南熠宸突然起身穿衣服,要往外走。胡美玲赶紧叫住他:“天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南熠宸不吭声,也没有理睬胡美玲,穿上衣服和鞋子,带门出去了。
胡美玲看了看唐晓冉,唐晓冉低头扒饭,一张小脸整个地埋在了饭碗里。
这顿饭,两个人吃得沉默。吃饱饭的小叮当,发困的早,胡美玲刚放下饭碗,就看到小叮当眼光涣散,有些闹觉,赶紧抱起他回自己的房间。
待胡美玲把小叮当哄睡,再次出来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发现唐晓冉已经将饭桌收拾赶紧,正在厨房的水槽前洗碗筷。
胡美玲赶紧挽起袖子上前,对唐晓冉道:“你去休息吧,我来收拾。”
唐晓冉低着头拿刷碗布仔仔细细地刷着碗,低头道:“不用,我来。”
胡美玲没有再跟唐晓冉抢这个洗碗的活,她一边清扫着橱柜台面,一边小心翼翼地问:“你今天不开心啊,怎么了?”
唐晓冉低声说了句:“没什么?”
胡美玲道:“我知道,肯定是因为你的压力太大,我们都靠着你,要不……”
唐晓冉打断了胡美玲的话:“美玲姐,不要说什么要不的话了,真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看到南熠宸就来气。”
胡美玲:“为什么?”
唐晓冉难过地说:“我也不知道,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不想看到他,如果不是遇到他,可能我就不会落到这一步了。”
唐晓冉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是把南熠宸当做了替罪羊,自己落到这一步,跟南熠宸有什么关系呢?
已经夜里十点了,窗外漆黑一片,又起了寒风,听到一股股风呼啸着从楼道里穿过,发出令人惊悚的声音。
南熠宸还没有回来,他甚至连手机都没有带,人去哪里了呢?
唐晓冉忍不住后悔起来,自己真得不应该这么对南熠宸。本来他已经很敏感了,自己这么对待他,更不是让他难过吗?
在第N次从自己房间里出来,去客厅确认南熠宸还没有回来后,唐晓冉决定出门去找他。
胡美玲听到动静,也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她说大半夜里,不放心唐晓冉一个人出去,要陪着唐晓冉一起去。
唐晓冉道:“你还是在家吧,如果小叮当起来发现你不见了,肯定会哭的。何况如果南熠宸回来了,你还可以打电话告诉我。”
胡美玲点头,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对唐晓冉叮嘱道:“路上小心,不要去太偏僻的小巷子里。找一圈如果没有的话,就赶紧回来,他那么大一个人,应该不会有事的。”
唐晓冉点点头,关门出去了。
寒冷的夜里,街道上空无一人,孤零零的路灯把玩着唐晓冉的身影,一会儿把她的影子缩得短短的,一会儿就把那个影子拉得长长的。
偶尔有一辆公交车从身边驶过去,孤单的公交车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乘客,他们为何晚归?他们是否也像自己一样迷茫而看不到未来?
头顶上,高大的槐树,树叶早已经落尽,光秃秃的树枝在风里凌乱的狂舞,似乎这个时候,才是他们真正释放自我的时候。
唐晓冉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黑压压的乱动的树枝,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有些羡慕起这些树枝来,如果自己能成为一棵树,多好。
哪里有南熠宸的身影啊?风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黑,唐晓冉的心越来越着急,不由地暗自骂起自己来:“唐晓冉,你个神经病,好端端的你冲南熠宸发什么脾气。你自己无能你自己笨自己下地狱就好了,你为什么还要找给替罪羊……”
这个点,路上的很多店都已经打烊,门口的招牌在昏暗的灯光下,被风吹的呀呀直想。唐晓冉有点害怕起来。
走着走着,拐了个路口,传过一条长长的窄胡同,就是南熠宸常去的那家网吧。也许h会在网吧,唐晓冉自言自语。
说实话,如果是往常,这个点,她绝对不会一个人穿过这条小巷子的,又长又窄又黑暗,很容易成为案发现场呢。
不过,这次也没办法,硬着头皮冲吧。
唐晓冉深吸一口气,拼了命地往前跑,大风中,她竟然跑出了一身汗来。
好在,看到了网吧门口温暖的灯光来。
推开厚厚的玻璃门,又掀起厚厚的保温棉被一样的门帘,一股热浪迎面扑向唐晓冉,这个时候,她才发觉自己整个人都冻僵了。
网吧里零星几个人的黑脑袋,扫过一遍,没有南熠宸的。即便不看正脸,只看后脑勺,唐晓冉也能一眼辨认出南熠宸来,以为南熠宸的后脑勺也非常好看。
人长得好看就好看吧,偏偏后脑勺也长得那么好看,这不是摆明故意让人羡慕嫉妒恨吗?
让唐晓冉失望的是,这里没有南熠宸,他不在这里。
唐晓冉不死心,又前前后后找了好几便,这里的空气混浊,有人趴在电脑屏幕前呼呼大睡,有人在抽着烟吞云吐雾,有人兴奋地猛拍鼠标嘴巴里骂骂咧咧,还有人面色不详眼光异色地瞅唐晓冉。
可就是没有南熠宸啊。
网吧的管理员也对唐晓冉摇头:“那个人,今天没来,对,这两天都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