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仪却笑了:“是太开心了,所以喜极而泣了吗?”
我说不出话来。
司仪继续问了我相同的问题,“你愿意吗?”
毫无疑问,我毫无选择:“我愿意。”
音乐由舒缓变为喜悦,靳湛言牵着我走过前方的步道,他脸上的笑意盈盈,脑袋却不经意地偏向了我,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响起:“林温白,你真是可以。李代桃僵这种事情,你也肯做。”
我穿着高跟鞋,脚下不由一软,他一下将我的手攥紧,让我免于跌落台下。我虽嘴唇颤抖,却仍旧是感激地瞧着他,他微微笑,音量低沉:“明明这么怕我,却还甘于牺牲。那我今晚上不好好奖励你,真是说不过去了。”
我转头看他,正要说什么。霎时一声小轰鸣,彩带筒炸开,泡沫和彩带在我们周围喷溅开来,将我和他围绕在中间。
我的手心冰凉。
即使被他握着,手心依旧冰凉冰凉。
全中国的婚礼,千篇一律。当年与何聚郄的婚礼,虽耗资不少,却依旧没什么新意。靳湛言的婚礼,也逃不脱窠臼。仪式之后,匆忙在后台换上了敬酒服,就被伴娘簇拥着,一桌一桌去拜谢。
却刚走出试衣间,瞧见靳湛言已经站在走廊等我了。
瞧见一身红衣的我,眼神明显亮了一秒。
只是一秒,立刻转为深邃的黑。
我迎上去,挽起他的胳膊,“走吧。”
他转过头来,瞧着我的眼睛,眸光有什么复杂的情绪在闪闪烁烁。我抬起眼来瞧他,他却一手撑住了我耳后的墙壁,一手搂住了我的肩膀,将我抱在了怀里。力气很大,似乎是生怕我逃脱一般。
走廊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人,他其实不需要装模作样的。所以他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让我很是疑惑,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我的手插过他的腋下,搭在他的肩膀上,想要慢慢地扳开他:“靳总……”
下一秒,他抬起了脚,膝盖抵住了我裙子下的腿,将我猛然压在了墙上。
凶狠地吻了过来!
牙关一直在噬咬着我的唇,像一只猛兽,来势汹汹,只怕不能将我生吞活剥,修长的手指攥着我敬酒服的盘扣,三下五除二,我敬酒服肩膀上的布料被他轻巧地解开,露出一大片皮肤。这里虽是后台,可毕竟是公共场所,在这里行亲密之事,实在有碍观瞻。
这里可是在酒店的走廊……
再往前走五米,就是我们婚礼的礼堂。
那里有商界名流,有亲朋好友,还有大批不怀好意、虎视眈眈的媒体记者。
残存的一丝理智,在苦苦挣扎……
“你们——”意乱情迷深处,被司仪的声音打断,“原来你们在这里!也不看看几点了!还敬酒吗?!”
这一声稍大,人群很快聚拢而来。
抬起眼,满眼的记者,话筒蜂拥而至,闪光灯咔嚓作响!
毕竟这是一场假婚礼,再怎么说,离开了靳湛言,我还要再嫁人的!
我只怕陈弘文瞧见此情此景!
情急之下,我一个巴掌就要甩过去,却被他轻巧划开。
他握着我的手,对着记者笑:“亲爱的,都已经是合法夫妻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我顺着他眼光扫过的地方望过去,正看见了陈弘文铁青的那张脸!
他知道了什么?什么时候知道的?我要离开他的事情,他知不知道?如果知道,为什么还要逢场作戏?如果不知道,眉目里为什么尽是运筹帷幄、悠然成竹!
我狠狠瞪着他,说不出话来。他偏过头,利落地拉上了我后背的拉链,顺带着帮我拢了拢头发,缓缓地系好了我敬酒服的盘扣。
这才笑着放开了我,“你属于我这件事情,我就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这样,你才会不敢、也不能再离开我。”
记者里一片欣羡之声。
是啊。靳湛言一直是易市女性最想嫁的理想男人,多少单身女性的梦中情`人。这样一个人,居然娶了我,还用这样玛丽苏的语气,仿佛霸道不驯,却又带着宠溺。
怎么能不让人艳羡嫉妒?!
大家都以为他这是情话。却只有我知道,他这是话里有话。
他就是要让陈弘文看见!
靳湛言……恐怕是已经知道,我要离开他的事了。
以他的行事作风,定然会让我逃离的计划,胎死腹中!
只怕我走不了、逃不掉、也过不好。因为以后的日子他会变本加厉的折磨我!报复我!
以前还是暗地里,如今有了这一场昭告天下的婚礼,他可以更加肆无忌惮!
思至此,我从掌心到心里,都是一片黏腻,一片冰凉。
瞧他一眼,拨开人群,狂奔至后台!
他心机太深,所作所为没有路数,却招招致命!此时不逃,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是死是活、是胜是败都在此一搏!
我快速从换衣间的柜子里拿出卸妆油,将脸上的浓妆一股脑抹干净。换上牛仔裤和衬衣,扎起头发,戴上帽子,穿上平底鞋,戴上墨镜。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跟之前判若两人。
我一路穿过人群,没有任何人认出我,路过前厅的时候,我再次回望楼梯旁的水牌。
作图软件合成的婚纱照。
靳湛言英挺的脸庞,温和淡然的笑容,旁边站着的那个亭亭玉立的“我”。
美梦终究有醒来的那天,理想终究有破灭的时刻。
整整二十多年的放不下,就在今天,全部随风吧。
靳湛言,这一场婚礼,就当做我对那么多年爱你最后的告别。
从此以后,天高路远,不要再相见了。
我狂奔至酒店后门,一身黑西装的小哥已经打开了车门:“林小姐是吗?陈先生让我来接你出国。”
我坐上去,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快速地飞驰向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