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绑着吊着,全身的力气都凝聚在手腕上,不到一会儿,我的手腕就已经酥麻不已,时间过得分外缓慢。慢慢地,整个手到肩膀都已经失去了知觉。
洗手间没有窗户,所以我并不知道现在是几时几分。只是意识慢慢抽离自己的时候,被一盆水泼醒。陈弘文本是举着电话,看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一把取出塞在我嘴里的毛巾,将电话机贴在我耳边。我不明所以,有气无力地说着:“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还要给他发录音不成?”
我想我应该是发烧了,这会儿头脑已经不太清楚了,但残余的理智让我还坐着垂死挣扎,“你死了这条心吧,靳湛言根本不会在乎我的。你绑我也没有用,何必呢。靳湛言就是个金刚,根本就没有漏洞可以钻,也不会有把柄和弱点让别人乘虚而入……”
余光里,陈弘文笑眯眯地右手托腮,一手擎着电话机,放在我的耳边,“继续,继续说话。”
我的声音越发微弱,“你放了我吧。我对你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真是抱歉啊,你花了那么多心思,设计出了那么多的伎俩和阴谋,以为我能干点什么,可惜了啊。可是已经这样了,靳湛言不会理你的,你就放了我吧。或者……或者你再想想其他的招数,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帮你,帮你对付他的……”
我还打算继续说,陈弘文脸色一变,就打算将电话收了回来。我低着头,如丧家犬一般地闭着眼睛,只想睡觉。迷糊间,却听到一个低沉而严肃的声音响起:“温白。”
我的心猛然停跳。
靳湛言!
他顿了顿,“你坚持一下,我马上过来。”
声音温和而让人安心,异于之前他对我说话的每一个语气。他之前对我说话,总是简短而利落的,他此刻的声音里透着关心,语速也不如之前那样快。
我的眼泪一下掉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在这边连连点头,却发现他根本看不见。大概是我一下沉默,他以为我没听到,他又重复了一遍:“我马上过来。”
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管我。我真的以为他恨不得除我而后快,而陈弘文若真的把我怎么样,多么随了他的心愿啊!可他竟然愿意安慰我——对,我到现在也不信他会为我以身涉险——但即使是骗我,即使是为了安慰我,我想,我也知足了。
所以我压下了自己的哽咽,也压下了嗓音的沙哑,对他轻轻讲道,“靳湛言,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安慰我,愿意说出这样的话骗我。即使下一秒去死,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我想,靳湛言不来的话,我肯定会去死。
淤积在心里的话,此刻不说,这一辈子大概也没机会说了,“姐姐的事,是我不对,我对不起姐姐,对不起你。我知道我错了,如果再重新让我选择,我一定不会急功近利,不择手段。把你和我都推向不可挽回的局面。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靳湛言的声音传来,也有些模糊,但我听见了似乎带着轻微的鼻音,“不会有事。你振作点。”
“就是啊。”旁边的陈弘文笑了笑,低头看了看手表,迅速拿过电话,眼刀撇过我:“林温白啊,现在还没到交代遗言的时候。时间很紧急哟,我可没工夫也没心情听你们柔情蜜意。”
他转身对着电话道:“听到了吗?”
电话隔音不好,我听到靳湛言回答:“嗯。”
“如果不想林温白死的话,现在就拿上城南那块地皮的材料到我这里来。还有,不许带保镖,不许带秘书,不许带律师,不许带任何的录音录像设备。自己一个人来。如果被我发现,你不遵守规则的话。那么,我不保证林温白能活到明天……”
靳湛言缓了三秒钟,答了一声:“好。”
震惊交杂着难过,我心里猛然一痛!
以今天陈弘文对付我的劲头,如果靳湛言只身前往的话,陈弘文定然不会只让他签署地皮让渡书那么简单了!陈弘文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靳湛言恐怕凶多吉少了!
我正这么想,保姆小丽推开了门,“陈少爷,有四个黑衣服的人找您。说是您请他们来的!”
“哈,这么快?叫他们进来吧,现让他们在客厅坐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好的。”
看着小丽出去的身影,我浑身战栗。我猜得果然没错,陈弘文要靳湛言来,就没打算让靳湛言活着出去!
一瞬间,我的思维快速旋转,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在我的脑海里放电影。从我爬上他的床开始,到姐姐的自杀,从靳湛言笑眯眯地对我讲,“我们要个孩子吧”;再到此刻他说,“你坚持一下……”
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错。
我已经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我不能再让他以身涉险!
我已经害死了姐姐,我不想再害死本该成为我的姐夫的靳湛言!
惊骇间,意识猛然清醒,我使劲挣扎,用了我能用的最大力气,声嘶力竭地对着陈弘文手里的电话方向喊着:“靳湛言!你不要来!陈弘文叫了打手就在房子里等着,你来了,就是死路一条——!”
“啪——”
陈弘文一个耳光上来,我头猛然偏过去,整个口腔都是腥甜。他恶狠狠地拽着我的头发,怒不可遏,“臭婊`子,你给我闭嘴!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管别人!”
我死死瞪着他,笑了笑,“陈弘文,没想到这些年,你变了这么多。是不是在国外呆久了心理变`态了。我告诉你,这是病,得治。要不然,那天病死了,就不好了……”
他的嘴角恶狠狠地一撇,“林温白,死到临头了,你还嘴硬?!我也告诉你,要不是看着靳湛言可能会在乎你,谁他妈会救你!你还真以为我喜欢你呢?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人尽可夫水性杨花的婊`子,你也就活该被人唾弃、被人骑在身下!也就靳湛言是个例外,还会对你动心……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我呸一声吐在了他的脸上,果然惹怒了他,他又打算一巴掌上来,我却笑了笑,“陈弘文,你最好打死我。打死我了,我就对你没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