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电话的手心瞬间全是汗水！刚才靳湛言的一席话，和现在的事情，都指向了一个可能：靳湛言觉得毁了我还不够！要将魔爪伸向何聚伊！
但何聚伊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他怎么能！怎么忍心？！
我半天没说话，朴秘书大概察觉出了我在生气，连忙赔不是，“是我想得不周到！我就不该收下那五百万！您要是觉得不妥，我现在就把这五百万还给何小姐！”
“不用了。这个不怪你。”我说服自己冷静下来，“靳湛言不是一个慈善家，他已经把五百万给了何聚伊，就说明何聚伊已经跟他发生了什么。事已定局，你这边收与不收都没什么关系了。”
“不、不会吧……”朴秘书惊讶的说话都有些哆嗦，“何小姐不像是那种人……”
“何小姐不是，但靳湛言未必就不是。”我不想再多说了，叹了口气，“照我说的去做吧。其他的事情就别管了。”
我啪地压掉了电话。
话是那么说，但心里还是隐隐存着一丝侥幸，希望我猜错了。希望靳湛言千万次的不择手段、丧心病狂中，总有那么一两次能够大发慈悲。
心里有事，晚上就怎么都睡不着。何聚郄临终前让我照顾好他家人的那句话，在我的脑海里来来回回，挥之不去。我几乎要被逼疯。第二天早晨，顶着个老大的黑眼圈起了床。无论如何，我今天都要见一下何聚伊！
我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
高中上课早，下课迟，晚上还有自习。我不可能等她下了自习再见她。只有早读之前，让她抽时间约一下我。
是在学校旁边的咖啡馆，我给她点了一杯玛奇朵。时间有限，我开门见山：“我听朴秘书讲，你给了他五百万？”
“嗯。”
“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别人给的。”
“别人？别人是谁？”
“是……是……”何聚伊低着头，声音慢慢低下去，一双杏仁一般的大眼睛也慢慢地黯淡下去，乌黑发亮的头发又长又直，垂散在肩头，整个人看起来清纯而又漂亮。
我不由想，这种长相，大概是个男性都会着迷的吧。别说是男性了，就是我，都觉得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
是青春萌动的美。
靳湛言若是想对何聚伊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但我作为她嫂子，当然不能由着事态就这样发展下去。
我的手覆上了何聚伊的手，语气尽量放随和：“聚伊，你年纪还小，还不懂社会上的人心复杂。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更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不求回报。你是个乖巧的姑娘，我想你应该知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何况五百万并不是一笔小数目，你收了人家这么多钱，人家定然不会吃亏，是要从你身上讨回来的呀！”
何聚伊怯怯地喝了一口玛奇朵，小声地说：“不会的。他就给了我钱，没有提任何要求。只说让我好好读书。”
这是靳湛言吗？这是锱铢必较的靳湛言吗？这是南海观世音菩萨吧！
我不想再费口舌，立刻从包里取出了那张支票，放在了桌上，“我和靳湛言从小一起长大，我比你要更了解他。他不是一个无私大度、不计得失的人。现在不跟你提条件，未必就不是放长线钓大鱼。”
何聚伊依旧低着头，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表情。
意思表述清楚了，我也没必要再啰嗦。
低头看了看表：“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上课吧。”
何聚伊走了几步，又回头对我笑了笑：“嫂子，你放心，我知道轻重的。我也会努力学习的。”
这样懂事，我想，我的这一番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离开咖啡馆，我立刻就去了靳湛言的靳氏集团。
相比那天大红色的连衣裙，我今天倒是朴素很多。他的秘书一看又是我，竟然条件反射地捂了捂自己的右脸颊，眼神里还是有些惧怕：“林小姐，靳总在开会。”
我温柔地笑了笑，“好的。那我就在会客室等他。”
我感觉秘书终于松了口气。
正在看手机，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你怎么来了？”
我一抬头，就看见靳湛言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侧身轻靠在扶手上，修长的食指骨节抵在下唇，略有防范地瞧着我：“莫不是又有事情相求？”
我将那张支票放在桌上，“这次没有，这次就是单纯地还东西而已。”
他低眉瞥了那张支票一眼，笑：“动作很快嘛。我前天才给的，你今天就得到消息了。怎么，这没卖几天，就打算恢复贞女烈女了？唱一出廉者不受嗟来之食？”
我犹豫了一下，也笑，“那倒没有。就算我是孙悟空，怎么也都不可能逃开你的如来神掌呢。只是何聚伊是何家唯一的苗儿了，也是何家唯一的希望……”
希望你高抬贵手这句话还没出口，我突然瞧见了总裁室里走出一个人来。看身形不正是何聚伊？！
我顿时觉得脑袋冒烟，浑身的血气都涌上了脑顶！
何聚伊啊何聚伊！我拼命把你从火坑里捞出来，你居然不识好歹，偏偏要往火坑里跳！
我拽起包，三步并作两步就截住了那个身影！
手一捞掐住了她的胳膊，就往外面拽：“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跟我讲会努力！现在就翘课来这里！你让我还怎么相信你？！”
“你在说什么？小姐，我不认识你……”
我听这声音陌生，转头一看，这才发现面前的这个姑娘……竟然不是何聚伊！
我大囧，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那姑娘对我翻了个白眼，转身瞥了一眼靳湛言，“靳总……”
靳湛言坐在沙发上，摆了摆手，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那姑娘也就悻悻走了。
他这才转头瞧我，幽深的黑眸隐约透着些怒气：“林温白，你智商是不是落家里了？还是昨晚没睡好，神经太紧张？你能别是个人就当成你的小姑子，成么？”
我没说话。
大概是我真的神经太紧张了？还是我真的误会了靳湛言？
他都已经隐晦地表达了不会对何聚伊下手的意思，何聚伊也向我保证了会努力学习，我实在没有必要这样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他的秘书走了过来，提醒他：“靳总，和远东的视频会议要开始了。”
“好的，知道了。”他起身，一手向我引路，“走吧。我送你出去。”
他工作繁忙，我知道自己不方便再耽误他的时间，却还是有些愧疚误会了他，所以也就主动地上前帮他理了理口袋巾，柔声问他：“晚上回来吗？”
他大概被我感染，淡淡笑了笑，“你希望我回吗？”
我点头：“希望。我会亲自下厨等你。”
他薄唇一撇，“好。那我就去尝尝，你亲自下厨的手艺。”
我从总裁专属电梯下楼，跟他说完了再见，直接按下了车库的按钮。
总裁室在高层，电梯一路直下，窗外倒也是好风景。待电梯门再打开，我踩着高跟鞋就往外走，不意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手里拿着一堆文件，被我撞翻，铺了一地。
我连忙蹲下`身，帮她捡好，再又递还回去。那人却先看见了我的脸，眉目有些不自然：“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