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单黏腻一片，我一抹，果然是满手的血……
隐隐约约听到李嫂从走廊里跑了进来，感觉她在床边哭：“大夫再三嘱咐，两周之内不能同房的！现在可怎么办啊？大夫——大夫——36床——”
我再也睁不开眼睛，终于陷入了昏迷。
接下来的日子里，靳湛言再也没有出现过。
直到某天早晨，我看见床边护工陌生的脸庞，觉得惊讶：“李嫂呢？”
“李嫂……”护工支支吾吾，“林小姐，你就别想李嫂了。以后由我来照顾你。”
我总觉得不对。靳湛言不是一个心血来潮的人，他做的任何事情定然有他的原因。李嫂这样突如其来的消失，一定是出了事情！
我又问了一遍：“李嫂呢？她去了哪里？你告诉我！”
护工低下头，不说话。
我立刻坐起身，拿起了电话：“你不跟我讲是吧？我自己问！你可以装不知道李嫂去了哪里，但靳湛言肯定知道！”
“林小姐！”护工都快急哭了，“您就别难为我了好吗？李嫂她……她因为不老实，被靳总……被靳总……”
我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被靳总怎么了？！”
“被我遣散回家了。”他大踏步走过来，一改往日阴翳的神色，面上春风得意。看起来心情很好。
可是……以靳湛言睚眦必较的性子，如果李嫂真的不老实，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遣散回家呢？
我当然不相信，却不敢再深究。只能笑了笑，问，“我看她照顾我挺尽心尽力的，怎么就不老实了？”
“挑拨离间。拿人钱财，还嚼人舌根。最愚蠢的是，居然站错了队伍。你说，她老实吗？”
我一愣，立刻联想到了之前何沿的那件事，“莫不是……”
他难得的坐在了我的床前，平静地点了点头，“就是何沿那件事。她收了王斌祥的钱，替王斌祥办事。我当然不可能将她留着了。”
我顺势就问了下去，“那你就那么轻易遣散了她？”
“嗯。是。”他精明的眼光转向我，“一个老妇女，我能对她怎么样？”
我的心稍稍放进了肚子里，看见他缓缓地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吹了吹热气，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慢慢道：“只不过，我还找人打断了她儿子的腿。”
我想我的神色一定很难看。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瞥了我一眼，“我近两亿的大单，广告部一个多月的奋战成果，就被何沿给闹掰了。打断她儿子的腿，已经是很慈悲了。我想你也明白，我本就不是个乐善好施的人，更没有什么好脾气。无论是谁做了坏事，都要受惩罚。当然，你也一样。”
我笑了笑：“靳总。我受的惩罚还不够吗？”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答复。从床头柜里拿出了打火机，点起了烟来。
三个月后，我的身体终于完全恢复，护工上上下下帮我跑完了手续，可以出院了。
我以为出了院就能逃离开他的魔爪了。但我真是太天真，一出医院的大门，他忠心耿耿的童秘书就已经等在了医院门口。
我装作没看见，想要立刻绕道。
童秘书却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前，程式化地伸开手，“林小姐。靳总说了，让我们接你出院。”
我说：“真的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家。”
童秘书果然是他的秘书，行事做派都跟他一个风格。根本就装作没听见我的话，而是拦住了我的前路，微笑着道：“林小姐，请。”
我一抬头，两个保镖已经走了过来，包围了我。
我知道使蛮力我得不到好果子吃，只能上车。
行驶的尽头是城市南郊高端别墅群。
在联排别墅前，童秘书打开了车门，“林小姐，这里以后就是你的住处了。”
我没反抗，慢慢走进了别墅，将简单的行李放下。
这三个月，足够让我想清楚所有的事情。
眼下，我无依无靠，除了靳湛言这个仇人外，我也没有其他可以凭借的力量。好在现在靳湛言并没将我赶尽杀绝，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将我圈`养在这个小公馆里，这对我绝对是一个机会。
所以，我格外老实。
当天晚上，他破天荒地造访了小公馆。
我已经近两个月没见到他了，所以突然见到他还有些意外。我很快就镇定下来，迎上去，顺势就接过了他的外套，柔声道：“回来了？”
大概是开了一天会的缘故，他看起来有些疲惫。黑眸中惊讶一闪而过，随即也笑了：“怎么突然这么温柔？这可不像你。”
我蹲下`身，半跪在地上，一边帮他换鞋，一边轻声道：“是我的不是。以前总让你见我脾气坏的那一面，从未让你见我温柔。”
“你还有温柔？”他就着我的手，换上拖鞋，落脚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狠狠地踩过我的大拇指。
很疼。我的眼泪在眶子里打转，面上却仍旧在笑：“有。”
“跟何聚郄的时候？”
“是。”我起身，不否认。
“人都死了，可没法对证。”
他可真会说话，就知道拿刀子往人心尖上戳。我总不能再跟他大吵大闹，也只能由着他说，转身从保姆的手里接过茶，放在他身前的茶几上，“以前，何聚郄是我的天。以后，你就是我的天。”
“这我还真是当不起。”他漫不经心地拿起电视遥控器，调着频道，“狐狸就是狐狸，兔子皮也披不了多久。”
这倒说对了。我这份温柔就是装出来的，我又不是林温紫，没有那么多好脾气，也没那么会照顾人。但他那么喜欢林温紫，我为什么不能装一装林温紫呢？
晚上，我特意穿上了姐姐生前最喜欢的T恤，在走廊里晃悠。
这一招果然有效，果然被他看见了。
我以为他会跟我柔情蜜意一番，毕竟，他对姐姐的感情，那叫一个天地可表日月可鉴。谁知道他眉目紧蹙，一把拽过我的衣领，就将我按在了墙上，语气更是凶狠，“就这么想跟我上`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