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魂未定,却又大喜过望!
我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打算收手,救我于水火之中。
然而我错了。
一上车,他就将我猛然摔在后座上,我一个不妨,后脑咔地一声撞在了车窗上,我感觉额头粘腻不已,整个身体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脑袋好像要炸裂了一般,我不敢去摸,害怕一摸是满手的血!
他向来喜怒无常,我就不应该将他想的太善良了,这么粗暴的行为自然不可能是来救我的!
我的眼泪在眼眶打转,是委屈,更多的是恨和不甘心!对!是我太天真!竟然还错以为他会来救我!他从来希望我不得好死,怎么可能会来救我?!他要来,定然是发觉我被毁得不够,还希望再泼点硫酸,让我彻底在地狱里腐烂崩坏!
可我却不知道他要怎么对付我,越是未知,越叫人脊背发凉。我看着他一点一点逼近,让我连脚趾头都在发抖,却努力做出一副冷静的样子,牙关都在打颤:“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
他笑了笑,目光掠过我,眼神瞥了瞥仪表盘上的光碟,语气却是云淡风轻的:“我要让你的公公婆婆了解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曾经未婚,就能爬上别的男人的床;如今丈夫新逝,你就能在别人的身子底下辗转嘤咛。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还想要救何氏?我倒想看看,你的所作所为曝光之后,何氏还要不要你?”
听了这话,我浑身每一个汗毛都在战栗。
是的!他是这样的!他的所作所为,从来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如何让我跌入十八层地狱!如何让我好好活着,却痛不欲生!如何用最简便的方法,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浑身无力,已经不想跟他再打嘴仗。
先前被非人的虐待,又经历了一场惊恐万分的威胁,现在只觉得全身都散了架。
我想要勉力起身。
手刚触到前座的靠包,他的手就攥住了我的胳膊,一下将我拉了起来!耳边听见他带些许喘`息、些许愤怒的声音,这声音不大,但由他说来,无不让人心惊肉跳:“感觉怎么样?”
我没说话。
他大概以为我没听懂,轻巧一笑,“被人算计的滋味,怎么样?”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这下全部涌了出来。我全身都在发抖,攥紧了拳头才没让自己一个巴掌呼上去,瞧着面前这张英俊凌厉的面庞,曾是我年少时光里所有的温暖!
可如今呢?只有恨!止不住的恨!
我眼含泪,怒极反笑,“真是不怎么样。”
他鄙夷地瞧了我一眼,转身就打算去前座,我却一手勾住了他的领带,半开着的高跟鞋轻轻蹭着他笔直颀长的腿,身子慢慢抬起来,脸颊凑近他的耳根。
他皱了皱眉,不解地看着我的表演。
我喘着气道:“人说靳先生杀伐果断,勇谋无人能及。在我看来,也就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可惜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当年我的所作所为简直太正确。毕竟得不到的,都成为了白月光。而活着的,便成了你怎么也忍不下的蚊子血……”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说话了,所以吐字很轻,但我知道怎样用轻巧的语言直戳他的心窝,所以我依旧在轻轻笑着,另一手的指尖狠狠戳着他的平展的胸口,“姐姐若真的嫁给了你,指不定多后悔呢?毕竟,比起她这样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你我都是不择手段的人渣!”
不等我说完,他扬手就给了我一耳光!
他手劲极大,打得我脑袋啪地一声又撞在了车玻璃上,我感觉有浓稠的液体从额头上往下流,我手背一抹,整个手背都是鲜红,但我一点怯意都没有,反而还在说,“你以为你有多高尚啊?!跟我一样,你就是个下三滥!甚至比我还卑鄙!……”
我终于说不下去了,因为脖颈被他死死扼住,他的手一直在用力,一直在用力……
我被迫抬起了头来,视线上仰,泪眼模糊中,看见他额上青筋突起,牙关都在颤抖,他一字一句,仿佛雷霆万钧:“别逼我杀了你!”
“来啊!掐死我啊!掐死我了,就能给姐姐报仇了!就能告慰姐姐的在天之灵了!”
眼泪从我的眼角滚下去,我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在笑,两只手抓住了他掐我的手,逼得他用力。
我是一心求死!毕竟何聚郄死了,何家的负担太重,只要我活着,我就得将这笔债背下去!可我在这世上也无依无靠了。我爱的男人不爱我,一心只想害我,想用我的命去换他最爱的女人的命!
想到这里,我的心蘧然一痛,掐着他的虎口,力气之大,我自己都有些禁不住。
他的手也越发收紧,在我迷离的视线里,他的样貌已经变得模糊,只剩下一团白皙得可怕的影子,他的声音也变得阴鸷恐怖,“如果杀了你,你姐姐就能回来,我一定立刻杀了你!”
可惜人死终究是不能复生!如果可以,我愿意!我愿意用自己的一条命去交换姐姐的一条命!
但终究是晚了!
大脑缺氧,我的眼前已经漆黑一片,只要他再坚持几秒钟,我必死无疑!
可就在我神智飘离的那一刹那,他的手突然松开,我整个人一下失了重心,跌在了车后座上!所有的空气一下涌进了口腔,我不由大口大口呼着气,却仍旧咯咯笑着!
“怎么,不敢了?怕坐牢吗?”
他没理我,车门一摔,一脚油门上去,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在马路上飞奔起来。
我坐在后座,看不清前方的路,只看见雨刷器一下一下摇着。窗外不知何时起了雨,雷雨交加,街灯的光芒浮在车窗上的水珠上,映出一片流光溢彩。虽然看不清车窗外的景,但看着这片片斑斓,我不由想,这世界真是美好……
若刚才真的被掐死了,就见不到这样的美好了!
车子终于停了。
他立刻走下车,打开后座的门,一下就将我拽下了车。
雨原来这样大,很快就将我浇得浑身湿透,雨水混着血水蛰着我的伤口,我疼,疼的倒吸冷气,却被他如破布一样地往前拖。
我身上的裙子也单薄不已,还破破烂烂,根本就是衣不蔽体。冷风吹过来,我不停地打寒战,我本没看清前方的路,直到看见了大门,我才幡然醒悟!
易市公墓!
姐姐埋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