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孕期三个月!”
“不行,这孩子保不住!”
“家人呢!叫家人来签字!”
“大出血!血库准备!”
“紧急抽调!”
“院长,全市血源不足!RH阴性O型血全在我们医院里!”
“通知家人!下病危通知书!”
“报告院长,病人入院名单没有家人电话!”
“这……”
……
好吵,自那夜起,她的世界就是一片喧嚣。
听见院长近乎为难的语气,看着满屋子寒光闪闪的医疗器械,她快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什么,孕期三个月?
她,她竟然怀孕了?
工作太忙,她忙得忘却了时间,此时才后知后觉想起——
大姨妈,好久没来了……
感受到生命渐渐流逝,脑子里却是不能再清醒的清醒。
她模糊间快要记不得自己说了些什么,意识再度陷入黑暗。
病房里,院长却白了脸色!
……
她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再也醒不来,睁开眼,还是一片古怪的黑暗——
黑暗深处,像是有什么在蠕动。
她在一片恐怖里沉寂,动弹不得。
‘吱呀’一声,一线亮光救赎了她的所有。
起身睁眼,隔着光看见他线条流畅的剪影。
隔着板正的西装也不难想象,她近乎痴迷的望着那一线亮光,心里以为——
这是上天派来救赎她的天使。
他手里一叠纸,狠狠甩在她脸上!
脸上一痛,她来不及感受,下意识伸出手扯下脸上的纸片。
黑暗里视线一片模糊,她并不试图看清眼前手上的东西,却只是呆呆看向他,痴然道:
“你……回来了。”
一样的语气别样温软,似乎如此便可以欺骗自己那件事情并没有发生,眼前这个,还是自己爱的那个男人。
‘啪嚓’,灯火辉煌华光璀璨。
程悦影视资本雄厚,就连左少名下的别墅都是一派辉煌,她看见璀璨华光里,他像王子般藉临。
眼睛适应不了突然而来的强光,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眼睛因为不适落下泪来,更不知,这泪,来的如此汹涌——
“看你手上的东西。”
眼泪被她强忍,头顶语声冷冷传来。
她素来听话,乖顺低下头去,看见柔软的被单,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自己,躺在别墅的床上。
那些过去的黑暗的,像一个梦。
像是她躺在豪宅里,枕着昂贵丝绒枕头,做了一个荒诞的梦。
她却无比清晰的意识到现实和梦境的区别——
梦境里的他温柔体贴像是天上繁星闪闪突然落入了怀中,满满都是光明。
现实里的他才是那个残酷的暴君,除了履行夫妻义务,与她,形同陌路。
再难听一点,不如炮友。
而此时,许梦圆也清晰地意识到——
至少炮友,都不会伤一个人如此深重。
没有爱,哪来痛。
怀里一叠厚厚的报告单,写着她癫狂的缘由。
幽闭恐惧症情绪紧张引起低血压窒息重度昏迷,耳部闭合性外伤导致间歇性耳聋不知道是多久恢复,也许不过是在她沉重睡梦中。
她目光近乎麻木一张张翻看下去,下一张——
是自己的流产报告,和无人签字的病危通知书,早已失去了效用。
而她只是痴痴看着面前已经见底的报告,最后一张,才是撕裂防线的汹涌洪流——
离婚协议。
这些字一个个拆开都认识,一个个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奇幻的4D魔力。
像是一笔一划拆开重组变成一把巨大尖刀,狠狠将如此渺小的她扎了个透心冰凉。
鲜血漫天飞洒汹涌而出,染红了意识。
却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
或许不是个好母亲,更……不是一个好妻子。
因为在他狠狠压倒她的一刻,她下意识恐惧想要躲避,却听他一字一句不带感情如此寒凉,冷冷道:
“许梦圆!记住你是一个女人!”
……
呵,女人。
做左少的女人多风光啊,程悦影视大杀四方,片酬可不愁了~
那是她曾以为的梦。
她以为各自在各自的事业上出类拔萃携手并进就是人生巅峰完美。
然而身下传来的剧痛,狠狠撕裂了她的幻想——
她只听见自己挣扎着哀求:
“承……左少,今晚放过我行吗。”
却听他冷冷道:
“给我闭嘴!!”
她看不见,他心也是紧揪的痛。
左承岳难以想象,他要是再晚来一步,而今的她身在何处!
他要是再晚来一步,紧急调动运送血袋的直升机就会被滞留在省外。
若是真的失去了她,他……
不,不!
他不该对这个女人有任何怜惜的感情,她不过是他用来报复左家的工具,听到她病危的一刻怎么可能如此心慌!
可是,要怎么解释……
下午会议上,突然记起她痛苦神色时刹那心慌也像是理智都要失控,是……
为什么?
不可能,他左承岳除了赵潇潇,不可能爱上任何人——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