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晴怔了怔，“不是百分之五十么？”
“我联合医生一起，骗杜宇的。”文晏叹了口气，“只是想给他多一点希望和期待而已。你不知道这些年，杜宇过得有多累。”
“成功率这么低，为什么还做？”冷晴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她无法理解，“不做手术，至少她能够活到明年啊！”
既然手术的成功率这么低，为什么不选择不做手术？
至少，云儿还可以继续活着。
文晏站在阳光下，目光远远地停留在远处的海岸线上，声音带了些悲痛的喑哑，“如果不手术的话，她的确是还会维持生命……到明年，但是，那不叫做活。”
“她会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渐渐衰弱，像一辆破旧的老爷车，一点一点地坏死，胳膊动不了，手动不了，说不了话，连吃喝拉撒都需要别人照顾……云儿是个爱面子也很懂事的小姑娘……所以这个决定，是她自己做的。”
冷晴愣在了原地。
为云儿的决定。
“所以……你支持她？”她皱眉，看着文晏挺拔的身影，略略地有些出神。
“她是我女儿，我尊重她的决定。”文晏叹了口气，转过眸子，瞥了一眼云晴脸上的表情，声音微微带了些鼻音，“刚刚听云儿说，你害怕我不要你？”
冷晴的脸，因为他这句半开玩笑的话，红了起来，她抿唇，脸上烧得难受，索性拧过头不看他，“云儿都这样了，你这个当爸爸的还有时间说这个！”
文晏淡淡地挑了唇，眸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疗养院窗口的那张小脸，亲昵地伸出手去扳过冷晴的脸，揉了揉她的脸蛋，声音淡淡地，“云儿看着呢。”
冷晴皱眉，用眼角的余光瞥过去，的确看到了那个在窗边躲着的小脑袋。
“配合一下。”文晏低声说了一句之后，便捧住她的脸吻了起来。
冷晴怔了怔，最后闭上眼睛，慢慢地承受了他的这个吻。
和以往不同，他的吻，并不凶狠，只是有礼貌地在唇瓣上吻着，却让冷晴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经过这一个下午，在看到他对待云儿的态度，看到他笑得灿烂的样子，和他对云儿的责任心和尊重，都让她对这个自己结婚证上的另一半，有了更深的认识。
其实文晏，很不一样。
不由自主地，双手，攀上了他的腰际。
碧海蓝天下，两个人温柔地拥抱着彼此，深吻。
“怎么不看了？”坐在轮椅上折着纸鹤的杜宇头也不抬地问着笑得贼兮兮地从窗户上爬下来的云儿。
“现在的画面，少儿不宜。”云儿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些东西，就开始折纸鹤，折完之后放进那个装着纸鹤的大大的罐子里面，“我的999只纸鹤好像还差一只。”
杜宇将自己手里的那只纸鹤递给她，“现在放心你堇岩爸爸了吧？”
“嗯！”云儿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瘦弱的小手伸过去，将那只纸鹤接过来，放到罐子里面，开开心心地将罐子拧上，“我最不放心的，是文晏爸爸，然后就是你。”
杜宇笑了笑，看着云儿将那一罐子的纸鹤放到橱柜上的另外两个罐子旁边，“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宁儿将三只装了999只纸鹤的罐子摆放整齐后贴上《文爸爸》《言爸爸》《宇叔叔》的标签后，从椅子上下来，看着明泽瞥了瞥嘴，轻轻软软的声音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文爸爸都娶到老婆了，你呢，都二十三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怎么放心得下？”
杜宇皱了皱眉，轻轻地笑了起来，“如果放不下，那就好好好活着。”
云儿勾唇笑了起来，眸中，却有种难以掩饰的情绪，“放心吧，我会的。”
云儿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虽然她才七岁，但是，成功率百分之三十的这个数字，她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晚饭的时候，冷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眸子问杜宇，“周日云儿的手术是什么时候？”
文晏沉声，头也不抬地回答她，“下午五点。”
“那云儿明天要一整天都呆在医院里么？”
“不需要。”文晏皱了皱眉，抬眸看了云晴一眼，“周日早上到医院就可以。”
冷晴深呼了一口气，转过眸去看云儿，“云儿，明天冷晴妈妈带你去看那只可爱的小猫好不好？”
她记得，之前在A市的时候，吕小倩曾经炫耀过，说F市有一个很大的HelloKitty博物馆，里面全都是和HelloKitty有关的东西。
不管明天的结果如何，她都想要带着云儿去那里参观一下体验一下，让这个小女孩的生活里，有点粉嫩的颜色。
云儿抿唇，怯怯地看了一眼杜宇，又看了一眼文晏，最终才怯怯地开口，“我想去……”
杜宇微微地笑着，没说话。
“地址给我，明天一起。”文晏抬眸，瞥见了云儿眼里的期待，于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冷晴抿唇，看都不看文晏一眼，垂下头继续扒饭，“我只知道在F市，地址……我待会儿查查。”
文晏皱眉，自从下午从海边回来，这个小女人就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即使在和他谈话，也低垂了眸子不敢和他对视。
他想了想，自己似乎并没有做什么让她难堪的事情，她也没闯什么祸，为什么连和他对视都不敢？
冷晴脑袋里面一片混乱，只要一和文晏说话，就能想起之前在海滩上，自己居然在他吻着自己的时候抱住他还回应了他……
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文晏心里，一定笑话死她了……
想到这里，云晴就吃不下去饭了。
她撂下筷子，“我吃完了。”
文晏皱眉，也跟着放下筷子。
瞥见文晏的动作，冷晴心里更乱了，直接起身，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低沉如大提琴般悦耳的声音淡淡地响起，“我们的房间，在那边。”
冷晴皱眉，心里有气，当着杜宇和云儿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好愤愤然地转身，朝着文晏指的方向走去。
身材比例极好的男人双手插兜，回眸瞥了一眼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的杜宇，“你们慢慢吃。”
杜宇往云儿的碗里夹着菜，看向文晏的眸中有了一丝促狭的意味，“你们慢慢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