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晋南起身扯了扯衣袖，“另外，鉴于昨晚没有吃晚饭，今天必须再回去一趟。”
顾晓晓执拗地偏过头去，“我不想去。”
“你是程家的人。”程晋南道。
言外之意是，必须去。
在外人听起来，好像是晓晓在矫情。
顾晓晓很想回驳他一句：你们姓程的真有把我顾晓晓当人？
可话到嘴边，她又很不情愿地咽下去。
现在是在公司，不能给外人看笑话。
见晓晓不说话，程晋南又挑眉道，“程成和刘潇眉去非洲地区拓展业务，今晚是给他们践行。”
顾晓晓一惊，转头看向程晋南，她知道这就是程晋南的报复。
顾晓晓走到程晋南的身边，压低声音道，“程晋南，你已经得到程家产业，你还要怎样？”
“怎么，心疼他？”程晋南没好气地蹦出这么一句，脸色是冷得要死。
顾晓晓不敢再说话，这个男人随随便便就能给人扣帽子！
“我晚上来接你。”他冷冷地最后扫了一眼顾晓晓随即离开。
之后顾晓晓心绪再也难平，程家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下班之后，程晋南果然来接她，但白静也适时地出现在公司门口，晓晓没多问，在他们身边她好像是多余的。
所以她就走在最后面。
程晋南开车，顾晓晓本想坐在副驾驶的位子，可白静却比她快一步坐在了本该属于她的位子。
她打开后座车门坐上去，再去看驾驶座上的男人，他竟然一声不吭。
是，白静才是他的想要的女人。
“哎，我怎么……哎，都习惯了。”白静忽然解开保险带，有点尴尬地笑着道歉，“对不起啊晓晓，我真的是习惯坐这个位子。”
顾晓晓本想说：时过境迁，有些习惯可以改改了。
可她还没说一个字，程晋南就先替她挡了回去，“你坐着吧，她没事。”
晓晓只能在心里默默骂了句：妈卖批！
一路上前面两个人笑谈天地，后面一个倒像是单身狗，顾晓晓横眉冷眼一路，程晋南一句安慰都没有。
这一次程家大宅所有人都在，除了上次见到的那个男人，程成刘潇眉也在场。
程成面无表情活脱脱已经成了另外一个程晋南，但是他却没有程晋南的算计，而坐在他身边的刘潇眉却是噤若寒蝉。
“晋南啊，回来了。”程母上前招呼，自行穿着围裙忙里忙外。
这倒是稀奇了，以前不都是一张扑克脸给程晋南的？
果然是因为现在程家都是程晋南的了？
程丽跳到程晋南身边挽着他的胳膊道，“大哥，爸爸今天气色不错哦，我带你们上去看看？”
“好。”程晋南点头应允。
顾晓晓跟在程晋南身后才走两步，程丽忽然转头看向白静，“静姐姐，你也来啊。”
她撇过晓晓一眼，嘲意满满。
到了程国栋书房推门而进，他正坐在轮椅上，脸朝天呆若木鸡地看着。
程丽上前推着轮椅走到程晋南面前，“昨天气差点没喘过来，所以让你们回来吃饭，没想到今天就好很多。”
“嗯。”程晋南依旧漠不关心的样子。
程丽又道，“静姐姐，你说是不是因为你回来了，我爸心里头高兴呢？”
这话明显是冲着顾晓晓来的。
白静倒也不客气，“是吗？”她走上前，眼眉一挑，闪过一丝狡黠，“可惜啊，真的好难过，不能再听到叔叔的谆谆教诲了。”
程丽笑了两声，“放心，我爸一定会好起来。”
白静嗯了声不再多言，程晋南也只是看了两眼两人就要离开。
反倒是顾晓晓，莫名想跟他诉苦。
“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些话想单独跟爸说。”顾晓晓道。
程丽和白静都看向程晋南，见他点头之后，才跟在程晋南的身后走出去。
也许只是因为他现在说不了话，也许是程国栋是程家唯一对她好的人。
她现在只想一吐为快。
顾晓晓关上房门，搬来凳子，坐在他的身边。
“我在医院照顾你的那会儿，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成为程家的一份子，更没想到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她苦笑，“爸爸，白静回来了，我是不是该走了？”
程国栋像是听到她在说话，手指动了动。
“晋南什么目的都达到了，我的价值好像已经用完。”顾晓晓歪着脑袋看着门口，“他唯一承诺过带我去书店这件事都没兑现，怕是白静出现后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了。”她转头看向程国栋，“晋南书房抽屉里有一份离婚协议书，他早就准备好了。”
“咳咳……”
程国栋突然咳嗽起来，脑地啊开始左右摇摆，“啊……”程国栋终于使劲站头看向晓晓。
他说不出话来，但晓晓能看出他的惊愕和气愤！
“啊……”程国栋一直在啊，但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或是能说出几个字但也是口齿不清，就像是一个哑巴。
“爸，你怎么了！”晓晓觉得不对劲，站起来冲到门外，“快叫救护车！”
她跑到程国栋的身边，刚蹲下来程国栋就一把抓住顾晓晓的手腕，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然后大口喘气。
程晋南最为迅速跑到程国栋的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的手也被程国栋抓住，他没看程晋南，只是把程晋南的手搭在了晓晓的手上。
顾晓晓明白程国栋的意思。
一行人很快去了医院，急救室的灯一直亮了两个多小时。医生出来，众人还没问话，医生就摇头说明情况。
已经没希望了，进去见最后一眼。
晓晓站得离医生最近，听得最清楚，她的双腿一下子就变软，整个人直接就慵了下去。
程晋南赶紧扶住她，“好，谢谢医生。”他声音冰冷，没有半点的波动。
死得怕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顾晓晓挣脱开程晋南，冲进急救室。
程国栋闭着眼，已经没有半点活着的样子，只是仪器上的波浪线还在提醒这个人还未死。
顾晓晓紧握住程国栋的手，心怀愧疚，“对不起，爸，我不该说那些话……对不起……”
她知道，就是自己说得那些话害得程国栋心情激动才会这样，简单来说是她害死程国栋的。
顾晓晓跪在地上，只剩下哭声，外面所有人都已经进来听到了她的话。
程国栋抽出被她握住的手，慢慢抬起，放在了她的头上。
晓晓泪眼婆娑地看向程国栋，他的脸早就瘦骨嶙峋，嘴角上钩微笑都让人觉得恐怖。
程国栋嘴唇微动，说了几个字，就听见仪器发出长长的“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