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越严肃且冷漠，指了一下池岁头顶的光环，再次重复道：“你头上的主角光环是我的，请还给我。”
虽然内心激动不已，但多年的修养还是令金越顾及到了自己的形象，不急不缓的语调，却带着些居高临下的气压。
“主角光环？我不清楚。”
主角光环？什么鬼？池岁一脸懵，心想着果然自己的猜测没错，这是个精神失常的人，眼下，她是不是该报个警。
“你真不知道？”
诚实的池同学万分真诚的摇摇头，甚至有些哭笑不得：“真的不知道，您要不去别家问问，前面还有卖英语课程哒。”
金越：“……”
他敛睫垂眸，仔细瞧着池岁的表情变化，就连一丝一毫的微表情都没放过，可眼前之人表现出来的迷茫和无辜并不太像是假的，难道她是真的不知道主角光环的存在？
也对，从小到大只有金越自己能看见金光闪闪的主角光环，其他人都熟视无睹一般，就在跟前也看不见光环的存在。
金越紧锁眉头，花了三秒时间确认自己没有接触过这样普通平凡的人，所以也就不存在窃取光环的可能，那么，光环究竟是怎么跑到她头上的？他又该如何取回来？
池岁也在发愁，眼前男子第一次伸手时她还以为自己要挨打了，结果，结果人家只是在她头顶上空胡乱的挥舞。她悄悄往上看去，不是存心的翻了个白眼儿。喵喵喵，他这是在耍醉拳嘛？
……
泰戈尔曰：“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对于金越，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光环就在眼前，他却无法摘取。
他无比沉痛的接受了这个残酷事实，想取回光环暂时是不太可能了，这也就意味着他还将流落街头，遭人白眼，深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艰苦岁月。
不！
金越飞快的作出决定，眼下之计，唯有赖着眼前的人，以期改变自己的霉运。
“我可以和你一起摆摊。”
这一句倒是显得浅显易懂，池岁明白了，敢情人家是到她这儿找工作来了。
她忍住微微抽搐的嘴角：“不好意思啊，现在我们还在起步阶段，暂时不需要扩招人手。”
池岁的工作室加上她自己也不过是两个人，压根没有闲钱来雇佣这么一位主儿。
活了二十五年的金越也是人生第一次被拒绝，眉峰微微隆起，似乎有些不满和难以理解，但经历了之前的场场打击，他的小心心已经是双层加厚玻璃的了。
看了一眼桌面，他胸有成竹的说道：“你的销售方式存在问题。”
池岁：？？？
这人确定不是故意来找茬的？
本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宽广胸襟，池岁扬起职业假笑，手指往左边一指：“出口在那边，谢谢。”
金越没搭理她，直言问题所在：“第一，你的摆放过于凌乱，按照大小排列是最普通的方式，这本没有问题，但你这些产品基本可分为红蓝青黑四个色系，小件的近乎全是蓝色，大的近乎都是青色，这就使得顾客看不到亮点。”
“第二，你的海报虽艺术性十足，但重点不够突出，旧说，陈旧之物，历久弥新，如果是我的话，会把‘旧说’这两个字放大，放很大。”
“另外，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什么？”
“我最讨厌加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明明没有什么关系，非要加好友。”
嗯，这一条是他的切身之感，肺腑之言，这些年来，打他注意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真是千方百计、绞尽脑汁的来加他的私人微信，弄得他不胜其烦。
“听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道理，”池岁微微歪过脑袋，一摊手，“可我并没有薪资可以给你。”
池岁承认他的一番话严谨而有逻辑性，推翻了之前自己的猜测，但仍有个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池岁她穷！
金越对于薪资没什么概念，他更加关注的是食物！解他饥肠辘辘之危的充足食物！
“那么，为我解决每日用餐问题。”
见他一副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样子，池岁只想笑。想起当初自己面对一排面试官的时候那是说尽了漂亮话，才不敢有这颐指气使、讨价还价的熊心豹子胆，也不知道是她求着他还是他求她。
但有一点不可否认，这对于拮据的池岁是个诱惑，粗活杂活有人来干，而代价也不过是多一份盒饭，简直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廉价劳动力，眼下她们处于扩张阶段，确实需要人手。
“那不如这样，你先试试看能否胜任这份工作，能不能留下之后再说。”
在金越脑回路的作用下，自动将这很官方的回复与“成功入职”画了等号，想他一届精英总裁，有什么岗位不能胜任呢？金越眼中露出一丝得逞的精光，凭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池岁头顶的光环，目光里火焰燃烧，满满都是自信与势在必得。
而池岁只觉得头顶凉飕飕的，她虽然经常熬夜，但是并不秃啊，奇怪奇怪。
抛开乱七八糟的念头，她扬起笑容伸出手：“池岁，池塘的池，岁月的岁。”
“金越。”
轻轻一握手，金越看着比自己矮一截的池岁，没有像她那样解释。虽然他家道中落了，但好歹也盘踞一方土地几十年了，他目视远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余光里全是池岁。
他期待她恍然大悟的惊喜小表情，也怕她意味深长的一句“原来是你啊”。
一时间，金越脑海中的场面交织变幻，精彩万分，然而，池岁轻飘飘的“哦”了一声，摧毁了他所有的模拟画面。
“哦……什么？”他慢一拍弱弱的问，有些反应不过来。
池岁摆弄着桌上的东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啦，你叫金越。”
没有，认出，他吗？
金越趁她低头时，抻出脖子细细观察，池岁的脸白净秀气，五官小巧精致，此刻没有多余表情，只一心理着东西。
看起来，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有认出他的痕迹，孤陋寡闻！金越不自然的掩唇虚咳一声：“那么，你先将这些东西重新摆放吧。”
话音落了三秒，池岁才反应过来，她震惊了，所以她是准备雇佣了一个帮手来指使自己吗？
“不是，呵，”她叉着腰气笑了，音调高了几分，“我说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啊！你来弄！”
金越又皱眉，大概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沉默片刻后应了一声，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这会儿地铁通道内已经冷清下来，池岁坐在小椅子上悠闲翘着二郎腿，欣赏着面前的新员工认真仔细的摆放商品。
金越挽起睡袍袖口，将两袖叠起相同的宽度，双手托起产品，轻拿轻放。
轻柔的动作，对待产品的珍视，池岁表示满意，而他手托着产品的景象，令她微微一愣。
他的手很漂亮，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没有伤口，甚至没有薄茧，任何东西到了他的手上，都似乎成了珍贵的艺术品。
池岁自己不是个手控，但这并不妨碍她有个大胆的想法，若是将金越的手连同产品一同拍进去，想必将收获一大票手控的追随。
而操作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难度，成本的话也可忽略不计。
这一票，似乎稳赚不赔。
正当池岁暗搓搓放任自己的野心上蹿下跳时，金越手头的活计已经结束，他抬头望着海报：“海报要重新做。”
半天不得池岁回应，金越垂下视线，见池岁似笑非笑，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来做？”
“不用了，横竖今天是来不及了，明天再说吧。”
“那现在……”
池岁拍了拍手站起来：“吃午饭，填饱肚子好干活，我们得赶在中午人流量大起来之前吃完。”
金越在她转身之际，眼神亮了亮，用餐时间到了！
展台后边，池岁拍了拍旁边的小椅子：“来，坐吧。”
塑料的、折叠的、廉价的、从没有坐过的……小椅子。
迟疑了一秒，金越落座，一双长腿折叠起，显然无法施展开。
池岁从包里拿出两盒方便面，拿在两只手里掂了掂，将牛肉味的抛给了他：“幸好今天拿了两包，来加点热水？”
她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个热水壶，转身见金越盯着怀里的方便面出神，又说道：“怎么，嫌弃？那我吃牛肉的，你吃酸菜的。”
金越缓慢的摇了摇头，眨了眨眼睛，一脸纯真的问道：“你说，这里面会有调料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