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苏水凝离开的背影,裴仲的心头见笼罩着一层失落。
虽然他跟苏水凝之间也没有确定下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可是他就是很介意自己看上的女孩子跟其他男人走得过近,他对此心底里十分的不舒服。
裴仲侧眼看向坐在茶桌前的林纤纤,立刻便出口鸣不平道:“林小姐,茶会历来的规矩,可想来都是你这个主人家与获胜者去一同去采摘茶王树的,沈慕东他非茶园主人,更未参加诗词比拼,他是哪里来的资格前去茶山?”
林纤纤闻言朝裴仲看了一眼,满是无奈的回:“你这说的虽然也算是实情,可是沈慕东坚持如此,我又能怎么办?何况你看我现下被泼的满身都是茶渍,我哪里还有心情去采摘什么茶叶,现下早些将自己收拾齐整才算是正经事。”
林纤纤一边说着,一边便自桌前站起身来,当下便预备走下台去换衣服,不过她才刚一转身,就正好看到一个身着绿衣的丫鬟朝着自己这里走过来。
那丫鬟快步走到林纤纤的身边,随后将手中的托盘搁置在桌前,又轻声对着林纤纤开口道:“小姐,这是下头站在右侧树角处的白衣公子让我送上来的汗巾,只道是让小姐擦擦脸。”
林纤纤依言朝着桌上的托盘望过去,只见带着漆黄的桌盘间搁置着几块方巾帕子,这些帕子的质地普通,看起来倒是平淡无奇,只是她念及丫鬟嘴中的白衣公子,当下不由得只觉心里一动,登时她的脑海间便出现了李言昭的脸。
如此想来,林纤纤立刻便朝着台下李言昭的方向望过去,而恰巧李言昭的目光本就是望向她这边的,待见林纤纤这般瞧过来时,二人的视线即刻便在空中交汇,彼此凝望对视,林纤纤只觉得此刻李言昭的眼眸如同一汪清泉,其间盛着一泓可以将人溺死的温柔流水。
不过只是对视片刻,林纤纤便率先低下头来,整张脸都微微的泛起了红晕,她瞧着桌上托盘间的方巾,只觉得这些平淡无奇的巾帕在此刻显得万般非比寻常起来。
她立刻便拿过一方的巾帕捏在手中,嘴角间漾出一丝的欢喜笑意,她一边用汗巾擦拭着面庞上的茶渍,一边状似无意的出言询问这个丫鬟道:“那公子除了让你带帕子上来给我,可另外还说了些什么吗?”
丫鬟闻言想了想,随即继续开口道:“那公子还说林小姐博学多才、能力出众,即便是出了一场突发状况,料定小姐你也定是可圆满的办好这场茶会的。”
“那是自然。”
听得这丫鬟如此开口,林纤纤当即便打消了中途离场的念头,她太想在李言昭这里留下个绝佳的印象,所以一听得他如此出言夸赞自己,便是立刻想要多加表现一番。
打定主意,林纤纤的面上不复方才的颓败惨然之色,反而又重新的打起了精神起来,既然要办好这场茶会,那就要等着苏水凝他们将茶王树顶尖上茶叶取回来,将其烹茶煮给在场所有人喝上一杯,从而祈求来年茶园的再次丰收。
不过谁知道苏水凝去采摘茶叶要多长的时间,若是她久久不归,自己又这般的中途离场,底下的人必定也是会走的,那这场茶会也不算是开得圆满了。
既是如此,她现在最好是做点儿事情吸引住现场人的注意力,让他们留在这里。
打定主意,林纤纤将目光望向了身旁的裴仲,开门见山的提议道:“裴仲,现在台上只余下你我二人,我们两个再进行一场诗词比拼吧?”
裴仲闻言,想都不想的便摇头拒绝,他一脸哀伤痛苦之色,便是拿着方才林纤纤的言语出言堵着她,“林小姐,你看我现在这个状态,我自是没有心情再来跟你切磋什么诗词的,不如此事就此作罢,我先告辞了。”
裴仲说完,便是预备迈腿就走,然而此时,只听得林纤纤猛的出言又道:“裴仲,你现下帮我一个忙,届时我助你跟苏水凝成事,你看如何?”
裴仲闻言,原本抬起的一只脚又立刻放回了原位,他对于林纤纤的这个要求虽然心动,但是又觉得林纤纤这般开口,简直又有几分侮辱自己之意,裴仲面上颓靡的神情显露出几分的不忿,他恼怒望向林纤纤道:“林小姐,那个苏姑娘都跟沈慕东住在一起了,你怎么会觉得我还会心仪于她?”
林纤纤与裴仲对望着,待见他面色间一片愤然,当即只觉得好笑,她施施然的开口回:“裴仲,你若当真对她全然再无心仪之意,你也便不会气愤的同我质问上这么一句了!撇下这些,你现在就且说上一句,如今帮不帮我吧!”
林纤纤的一句话像是戳中了裴仲的痛点,他心底里对此不悦,但是不可避免林纤纤的话语还是让他动了心,所以他在牙缝间回了一个字:“帮!”
不过在答应完林纤纤的话后,他又郑重的提醒林纤纤定要遵守承诺,可不要只是诓骗着他玩笑。
“放心,难得你裴仲痴情至此,我自是要成人之美的。”
林纤纤笑着开口,随后便是站起身来望向台下众人,满张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当下便宣布自己要与裴仲比拼一场行酒令的话。
本来几乎每年的茶会到了最后,大家都是要看他们二人比拼一场的,甚至于每到此刻,还有不少人相互拿钱做赌谁赢谁输,只是方才看林纤纤一直置身事外,大家还以为她今年不会比赛,对此大家心底里还有些惋惜的,现在听得她如此说来,在场的附和声立即便响起一片,只道是让他们快些时候开始。
应和众人之意,林纤纤快速的说出了一令,随后由得裴仲作答,二人的实力本就旗鼓相当、不分伯仲,这样的你来我往之间,已然是可以撑上这许久时候了。
在茶苑后头,苏水凝跟沈慕东正一齐朝着茶山处走去,原本苏水凝还担心自己与沈慕东这般离去了,茶会后头该是如何收场,不过现在她远远便听得前头茶苑处一片的人声鼎沸,看起来那些才子似是并未离去,前头的茶会还在继续开着呢!
想到这里,苏水凝勾唇笑了笑,心底里的担忧也算是暂且的搁置下来了。
沈慕东本就一直注意着苏水凝,待见她如今微弯嘴角,一张明丽精致的脸上挂着点点笑意,沈慕东心生不悦,只道是她还想着那个裴仲,他立刻便冷声开口质问她:“臭丫头,你笑什么?”
本来二人一路行来都未曾多说上一句话语的,现下苏水凝听得沈慕东乍然如此发问,她先是怔愣了下,片刻间没有答话。
沈慕东性子急,看她不答自己的话,又是追问了一句,“你该不会现在还想着那个小白脸吧?”
沈慕东这话声音听着虽然冷厉,但是其间却透露出一股子紧张,只是这种情绪非常的浅淡,很容易被人所忽略。
苏水凝疑惑道:“小白脸?沈少爷,你说的是裴仲吗?”
沈慕东脸色阴沉,加重语气斥责她道:“你还敢提他的名字?”
苏水凝看他神色如此,诧异回道:“这有什么不能提的?我又并不需要对他避嫌什么,便只用顾忌礼节,在他面前尊称一声裴公子便好,若是在私下,自是可直接称呼名姓。”
沈慕东本是想对她发难的,但是他看苏水凝这话回的坦坦荡荡,似是对于那个裴仲并无任何的旖旎心思,沈慕东有意的朝着她细细看了一眼,有意不咸不淡的开口一句:“那个小白脸觊觎你。”
苏水凝不疾不徐的回:“那也是他的事,左右我对他并无此心,总不能因着他对我有爱慕之意,我便不能称呼他的名姓了吧?如此岂不更加像是有意在有意的遮掩些什么吗?”
听起来像是她还当真像对裴仲并无情意的了。
沈慕东面上的冷峻之色缓缓消退,虽然心底里自觉是舒服了一些,但是面上却不轻易的放过苏水凝,便是继续盘问道:“你刚刚故意拉走我,就不是因为害怕我对裴仲动手,有意在护着他?”
对上沈慕东的黑眸,苏水凝如实以告:“自是也有这样的一层考量,只是你若是在茶会上动手打人了,今天的这场盛会也算是开不下去了,无论如何,今天的茶会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吧。”
沈慕东闻言皱眉,他怎么突然觉得苏水凝特别看重今天的这场茶会,难不成就是为了林纤纤的颜面,林纤纤也配?
沈慕东如此想着,自是又觉得苏水凝对于林纤纤过于温柔体贴了,他对此不悦,本欲是开口说说她的,然而苏水凝也望着她,语气嗔怪般的开口道:“沈少爷,你之前都答应我了,说是今天便不会动手的,可你又泼茶在裴仲跟纤纤的身上了……”
苏水凝这话虽然是带着责怪之意,但是其话音听在耳间却如同在撒娇,她的声音本就婉转轻柔,一口的吴侬软语,听起来并不像是土生土长的岐山人,倒像是在江南水乡长大的女孩子,说话的声音间还含着潺潺流水般的柔和之意,故而她低声出言,其间话语显得更为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