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片刻的把脉,沈慕东探出她此刻的内息紊乱,脉搏跳动的速度极快,实在算得上是异常。
沈慕东并不精通药理,所以一时之间他也不能断定苏水凝这是怎么了,他放开苏水凝的手,只道是现在出去给她找大夫。
“不用找大夫。”
从方才的心绞痛中缓过神来,苏水凝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虽然手中的力道很轻,但是却极其有份量。
沈慕东回过头来,只听得她艰难的吐口言语道:“我没事,休息一会儿也就好了,不要兴师动众。”
沈慕东听到她这般开口便气不打一处来,她伸手指着床榻上的血迹,阴沉着脸教训她道:“你这叫做没事?”
“刚刚你给我的解药没用,我服用的媚药效力太强,烧得人心肺发慌,所以才会吐血,就算你找来大夫,再行配药也是时辰冗长,还不如我忍一忍……咳咳……”
苏水凝憋着气说完这句话之后,当下便是一连串的咳嗽出声,她咳得面色发红,如此的点点红晕显现在她煞白的面容间,更显病态。
沈慕东听她剖析的虽有道理,但是心底里终究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他不确定的开口道:“你现下的病弱究竟当真只是那药的缘故?”
苏水凝咽喉咳得发疼,一时间也不好出生讲话,当即便是额头朝下的点了点,算是应承。
沈慕东怀疑的朝着她瞟了一眼,其实心底里还是想要去找大夫过来的,但是苏水凝对此表现的过于执拗与抗拒,他也不想太逆着她原本的心意。
沈慕东又坐进床榻间,他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处,却发现那里的温度十分滚烫,隔着薄薄的一层寝衣,那股子灼热如同印烫在了他的胸腔间。
按捺下心中的那股异样情愫,沈慕东伸手将她扶坐起来,他一边探手在她的衣领处,一边开口解释道:“我用内力帮你逼出毒素来,若当真只是药的问题,待我一番运功之后,你身上不会再这班的滚烫,但若运功后你依旧如此,我再去找大夫。”
言罢,沈慕东伸手便要掀开她的衣领,然而他的手背却被苏水凝给按住。
“我没想轻薄你,脱衣只是为了运功。”
沈慕东大声的开口替自己解释,心底里未苏水凝这般的制止行径而心生郁气。
“我知道……”,苏水凝回应的声音细弱,她解释道:“你去把门关上。”
沈慕东闻言朝着门口望去,他这才注意到此刻大门敞开,虽然苏水凝这屋子里未点烛火,不过她一会儿要脱去衣物,这深夜的凉风一直朝着房间里头灌注着,自然是得要去关门。
沈慕东的脸色略微好看了一些,便下床将房门给带上了,然而当他预备再次脱她外衣时,却依旧受到了苏水凝的制止。
“你就隔着衣服运功。”
沈慕东闻言眉头一挑,神情冷峻道:“你什么意思,你还是觉得我要轻薄你?我解释过了……”
“沈慕东,求求你,快些开始吧,我疼得厉害。”
苏水凝一把打断沈慕东的话语,然而那股子哀痛可怜的情绪却令得沈慕东没法儿发出脾气。
运功逼毒,若想效果最佳,就得不着寸缕,肌肤相贴,然而苏水凝却不乐意。
沈慕东对此实在是觉得恼怒,她如此态度,倒弄得自己像是要上赶着去帮她似的。
但是怨怼归怨怼,他耳中听得苏水凝方才已经变了音调的声音,已经可知她难受得厉害,沈慕东索性放弃解她衣襟的念头,伸手搭在了她的后背上,随即闭眼默默将内力运于手掌之间,缓缓的朝着她的身躯里输送着。
苏水凝方才在运动之时乍然受惊,此刻体内气血逆行,脉息紊乱,再加上那媚毒生效,她的身体又痛又热,四肢百骸之间如同有无数的蚂蚁在爬行,既令人痒得发疼,又涨的难受。
而当沈慕东的内力缓缓输送进她的心肺间时,她体内逆行的气息开始缓缓的重新归位,那些内功如同细细的春雨,一点点的滋润着她枯竭的心肺。
她与沈慕东自幼一起练功,彼此算的上是师出同门,二人所修习的内功心法当属同源,她几乎没有任何抗拒的便接受了他注入在自己体内的真气,又暗自用心法与他的内力共同运作,一点点的将胸膛间的毒素排遣出去。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苏水凝身子一轻,她借由沈慕东之力修复心脉,又令得胸腔间的媚毒尽数离体,她自觉神清气爽,整个人如同在地狱中重生一般。
感觉到自己满头大汗,苏水凝伸着衣袖抹去额间汗水,在衣袖触面的一瞬间,她这才发觉自己的衣袖已然尽数被浸湿了去,根本没法儿再行擦拭。
苏水凝用手指草草的在额头上抹了抹,随后回头真诚对着沈慕东道谢道:“沈少爷,真谢谢你帮我,我现在身体好了许多,再无方才那般痛苦了。”
相比苏水凝全身的大汗淋漓来说,沈慕东浑身上下穿戴齐整,额头上更是一丝汗都没有滴落下来。
他武功高强,内力颇深,用内力替她逼毒也没有费上自己太大的气力,他只是对于苏水凝的嫌弃有些意难平而已。
沈慕东语气颇冲的回道:“口惠而实不至,你若真想谢我,别只是拿嘴说说,做出点儿行动来才是真的。”
言罢,沈慕东伸手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随后一把丢在苏水凝的身上,力道虽然不算太重,但是也并不轻。
“做什么?”
将沈慕东罩在自己头上的衣袍拿下来,苏水凝不解的询问。
“你若不想惊动旁人,就穿着我的外衣出门去主屋里。”
沈慕东说出这么一句意外不明的话,就这么自顾自的下床行至在房门口处。
他回头朝着还发愣的苏水凝望过去,随后不紧不慢的出言道:“你若还不跟着我,我叫人了。”
他的声音寡淡,然而其间的威胁意味却极为浓厚。
这听起来并不是在开玩笑,苏水凝立刻伸手套上沈慕东的外裳,大步的跟在了他的后面,在路过门口间,她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金创药跟白色纱布。
为此,她这才反应过来沈慕东为何去而复返,他并非是来找自己算账的,而是有意的拿着药品想给自己包扎。
看出这一点,苏水凝的心不由得柔软了一些,待走出屋外,一阵的过堂风就迎面袭来,她用手裹紧身上的衣袖,一直跟着沈慕东进了主屋。
相比苏水凝房屋中漆黑幽暗,沈慕东房内完全算得上是灯火通明。
他屋内点燃几盏玛瑙长琦灯,那灯光线清明璀璨,用来视物是再好不过的了。
关上房门,沈慕东凑近在苏水凝的面前,他瞥着她,又怪里怪气的出言道:“大半夜的,你就如此随我进屋里来,你不怕我对你如何?”
苏水凝弯起嘴角,面上的笑意诚挚而清澈,“沈少爷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做宵小行径,我自是打从心底里信任你的。”
“呵。”
沈慕东自喉间发出短暂的一声,瞧着苏水凝这语笑嫣然的模样就来气。
到这个时候,她倒是可以笑得乖巧又纯净了,方才她在床榻间刚醒的时候,她长发凌乱,眉眼间带着慵懒的风情,那正是最能勾人的时刻,若当时她能够这般浅笑,自己也根本勿需有所顾忌跟忍耐了。
现在这夜里几遭变故,苏水凝也是虚汗不止,身上还难受得紧,如此时刻,他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些旖旎之事?
所以在现下,苏水凝就对他笑得毫不设防,又是这般的轻松自在了。
沈慕东为此暗恨,这个丫头简直算是只小狐狸,将什么都看准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