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东闻言点头,今日来到凉亭处时,沈墨早早的交给他一个布偶,且提前对他嘱咐了这个要求,所以他对此毫无意外,只是按部就班的走到白清羽的面前,并将手中的布偶搁置在她的膝盖处。
白清羽看着地上的兔子布偶,一时之间微微怔愣,随后跪于其上时,她已经双目有泪。
沈墨看她跪下,这才掀开圣旨,宣布旨意道:“苏皖镇守边关,屡建战功,守大齐之国土,护臣民之安宁,保家卫国,实为肱股,朕感念功德,特封苏皖为护国大将军,进爵护国侯,钦此。”
圣旨宣读完后,苏皖跪下接旨,待站起身后,他目光望向身后的白清羽,其间隐含担忧,正欲朝后走去时,他的手臂却被沈墨按住。
“苏兄,此次我南下苏州,除了替陛下宣读圣旨,我还有一事相求。”
苏皖闻言,待见白清羽被侍女搀扶起身,他这才回过头来,回问究竟。
“近日来我在京城惹上了一些麻烦,因为朝事间与都察院左右督御史政见不同,他们最近联合尚书省里的文官寻我的错处,为防此等祸事罪及家人,我想将慕东托付给你照料,你看看如此是否可行?”
沈墨的神情间浮现了恳求之意,他的目光紧紧的看向苏皖,像是生怕听到了他的拒绝。
苏皖与沈墨早年相识,又共同经历了一次京中战乱,当时沈墨献计,苏皖冲锋杀敌,彼此合作平复了骚乱,又共同历经生死,相互之间的情谊深厚。
苏皖少年成将,身上的军功惹得不少朝中人的眼热,多方势力都希望拉拢这个手握兵马的年轻将军,不过苏皖对于各方实力的橄榄枝拒之不受,久而久之,自是引得些许权贵的怨怼,在皇上身边也有不少恶语中伤的小人作祟,好在沈墨一心护着苏皖,在京中替他无声的消弭了不少灾祸,二人虽相隔万里,却以书信相通,结为挚友,如今听得沈墨有难,苏皖自然愿出手想帮,他一口应承下来沈墨所求,又想细问他难题明细,如此也好替他在其间帮衬一二。
“不过就是京官那些明争暗斗,一汪污水脏秽之地,苏兄还是不要轻易踏足,免得惹上了一身脏。”沈墨说话间前面上带着些许的嫌恶之色,似是对京城里的阴谋诡计烦不胜烦,待感觉到苏皖关心的视线相随,他略微收敛面上的情绪,只是将目光朝着凉亭下的沈慕东投去。
“我膝下唯此一独子,自然心忧于他,慕东被家中妇人娇惯,小小年纪便性子顽劣,他若在你这里行为有不妥之处,你不必有所顾虑,可随意抽打,只要我来领孩子的时候给我留着一口气,也便罢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苏皖斥他一句,随后走下台阶至沈慕东的身边,他看沈慕东生得剑眉凤眸,当下不由得心生欢喜,他伸手自沈慕东肩处朝下往他的脊背处抚触去,待发现这孩子的骨骼惊奇之后,苏皖笑道:“这孩子的筋骨好,是个练武的苗子。”
沈墨一直盯着苏皖的动作,待见他说出此番话来,他心中一喜,登时便借着此话茬道:“苏兄一身武艺举世无双,天下无可出其右者,若慕东能得你的调教,我定……”
沈墨因为太激动,后面的话语渐渐的说不下去,他的眸光闪烁,其间隐隐含有水光,可见其感动。
“沈兄不必多说。”
苏皖伸手抚着沈慕东的头顶,慈和一笑道:“你既将独子托付于我,我自己当视若己出,同时将自身武学倾囊相授,我跟夫人会好好照顾孩子的,你且安心。”
“苏兄,你既如此坦诚相待,我也有个不情之请。此番回京,前路叵测,我也不知是否会殒命于此次灾祸,我若孑然一身,便是一死也了无牵挂,只是我担心慕东今后之路,想为他寻条出路……”
沈墨说罢,目光朝着白清羽的腹部望了一眼,随后这才继续道:“我看嫂夫人如今也快要生产,我想着若是苏兄得一子,便同慕东结为兄弟;若为一女,则定为夫妻,你意下如何?”
沈墨此话一出,白清羽的脸色一变,她伸手朝前轻轻的拉着苏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轻易地应下。
不料苏皖却一口允诺下来,只道是让沈墨放心。
沈墨对此感恩戴德,当下便拿出对身所佩戴的玉牌交给苏皖做定亲信物,苏皖亦然拿出自己的贴身匕首为回礼,二人之间的盟约就此建立。
沈墨对着苏皖拱手道谢,便携着近身侍卫离开凉亭,大步离去。
苏皖看白清羽面色似有不适,便搀扶着她先去凉亭内小憩。
待坐在木凳之后,白清羽紧握住苏皖的手臂,语气微恼的质问:“方才我暗自对你示意,你却根本毫不搭理,你为何要同意沈墨所求,他这个人城府颇深,对你必不存好心。”
苏皖伸手在妻子的手背处轻轻拍打以做抚慰,随即不疾不徐道:“夫人,因之前京城叛乱一事,让你对沈兄芥蒂颇深,他若当真对我存了坏心,怎会将唯一幼子托我抚育?如此之事,唯独挚友可托,你多心了。”
白清羽的父亲白毅是当朝丞相,沈墨是内阁大学士之子,家中与白府是世交,后沈家门庭寥落,白相出手帮衬,沈墨方可在朝中任翰林院参议一职,后有亲王拥兵作乱,率军围堵皇城之时,沈墨当众投诚于贼军,为表倒戈诚意还出手殴打了白相,导致白相重伤,其后沈墨在叛军阵营中设法同苏皖取得联系,二人里应外合,共同解除京城困境。
虽然最后的结果大好,但是沈墨重伤白相也是事实,自那时起,白府对沈墨此人自然怨愤深厚,只道此人忘恩负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