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罗川询问了她之前那些曾经提过这种药的客人，谁都没有购买，很好。
按他们发送的网上地址搜过去，地址早已失效；
按他们发送的微信二维码扫过去，对方说只是做了下代理，但是因为实在是太昂贵不太好卖就放弃了，货源并不会直接经过她手上，所以她也不知道来源；
按照所留的上家信息联系过去，始终无人接听。
这些老狐狸如此狡猾。
罗川思来想去只有再去医院找张诗思，她是在瘦身机构集体购买的，这种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希望能从她这能进一步了解购买药品的前后始末，找到突破口。
考虑到医院使用手机可能不太方便，她事先联系了章张，确定了大致适合的时间……
张诗思已经离开急诊病房，住进了普通肾内科病房。
肾衰的情况是不可能瞒得住的，第二天医院就为她做了透析，张诗思一下就明白是自己的肾脏出了问题。
这世上除了美食，第二治愈心灵的便是文字。
肾衰也使得张诗思步入了忌口大军的行列，她只能在文字的阅读间寻找心灵的安慰。
此刻张诗思正靠着床头看书。
忽然，余光所及之处一个人停在了她的床边，一个陌生的身影，张诗思立刻放下书本抬头看向来人，“请问，先生您是？”
“您可能对我没什么印象，我是一起把您从图书馆送来医院的三个人之一，我在的时候，您的意识还未回复，所以可能不知道我。”
“嗯，我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在图书馆的时候你把抱出借阅室的。”
“您没记错，是我。”
“那就对了，那帮我垫付的医药费的也是你了。”
男人点了点头，来人正是霍汝斯。
“那真是麻烦你了，回头我叫章张把钱给你。”
“那个不急。女士，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了解些情况。”
“想了解什么？”
“你吃的减肥药我已经拿去检测过了……”
“查出什么了？”她看了眼霍汝斯的表情，微微抬了下眉，苦笑了一声，“所以，我的肾衰的确是因为吃了这个？”
“看来您已经知道了。目前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药里所含有的物质会影响肾脏功能，可能你原本的肾就不是那么健康了，这只是让情况得更为严重。”
“那么，真是谢谢你告诉我在些了……”
“检测报告我可以回头给您，当然也许接收投诉的部门会有指定的机构再做检测……”
“投诉？”张诗思冷笑了几声。
“您……不打算去维权？”
“有用么，拿点赔偿？身体还不是这样了……今后的人生没人会来在意你的。”
“那不告诉你……丈夫么？”
“跟他说干什么，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其实我……这次想向你了解的就是关于您和您先生还有那个……第三个人之间的事。”
“先生……”张诗思疑惑地看着霍汝斯，“你不觉得这是在打听别人的隐私么，我不方便告诉你。”
“对不起，那天，我看到您丈夫来看您，他在惊叹您的变化让他有些认不出来，但有一个细微之处，我看到了。”
“哦，是什么？”
“眼神。”
“眼神？那能说明什么？”
“复杂的心绪，关心而不舍。”
“……呵呵呵，先生，你是眼花，还是想象力太强了，他还会对我关心不舍？我们可是已经签了离婚协议的。”
“相信我，我……不会看错的。你们之间一定有误解。那么我换个问题，您可以不用回答我，您减肥是为了您自己还是为了他。”
张诗思看着霍汝斯，霍汝斯的几句话全都说到了她在意的点，一种异样的仿佛被窥探内心的恐惧感笼罩在了她的心头。
“……你……想知道什么？”
“你的丈夫情愿把你逼到离婚的地步也不肯说明真相，在他身上恐怕很难有突破，告诉我第三个人的情况。”
“……”张诗思用一种惊愕的表情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解决自己心中的一个疑惑，顺便……帮你。”
“我只有她的联系方式，至于后来她搬去哪里我不知道。”
“没有关系，有联系方式就可以。”霍汝斯回以张诗思一个微笑，“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暮色来临，进入病房前罗川已经做好了面对张诗思的准备。她在门口呼了一口气向她的病床走去。
此刻病房内正在发送病号饭，真早，5点都还没到。张诗思看了眼床头小桌板上的饭菜，似乎并没有什么胃口，她已经不知道除了儿子对未来还能期待些什么。
正巧转头，她看到了罗川。
“罗小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觉得身体怎么样？”
“费心了，你们救了我已经很感激了，没想到还会继续来看我。”
罗川看了眼桌上的饭菜，“不好意思，打扰您吃饭了。”
“没事没事，你不会也是有问题要问我吧？”
“什么意思，也有人来找您问问题吗？”
“没什么，说你的问题吧。”张诗思想了下，似乎罗川并不知道霍汝斯的到来。
“我想再向你了解下你购买减肥药的经过，以及卖家的联系方式。”
“这么说你也知道我的肾衰是跟减肥药有关了？”
“抱歉，当初我就已经有这种预感了，只是检测结果出来前不敢下结论。”
“是你朋友给你的检测结果？你们似乎对这个领域很熟悉？”
“他只是做营养学研究的，涉猎的范围比较广。而我才是从事和减肥相关的工作。所以对你的情况，我更加的敏感。在我遇到的减肥人群中你这种情况的人也并非个案，甚至还有更严重的，比如脑损伤，所以我从来不会建议来找我咨询的客户吃减肥药，尤其是那些效果很好的，更不要去轻易触碰。”
“是这样么，如果能早些遇到你们……就好了。”
“没有关系，现在遇到也不迟。我不能允许这些人再继续害人，所以请您告诉我您购买这些药品的前后始末，我要揪出他们的老鼠尾巴。”
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一个冷静，一个热血，只是各自关注的重点好像反了似的——张诗思的心里这么对霍汝斯和罗川下着判断。
“是一起塑身的小姐妹推荐的，碰巧那家机构说有代理还有折扣，就下了决心买了一个疗程。别的也没什么了。”
“没什么了？那个推荐的姐妹买了么？”
“也买了。”
“她情况怎么样？”
“你这么一说……听说她搬家一个月后就不再去那家机构健身了。”
“除了你俩还有人买吗？”
“本来是还有两个，不过有一个好像被家人知道后怕她受骗上当，不得不退掉了，也就还剩一个了。”
“那个身体上有问题么？”
“这就不知道了……”
“不是经常去塑体健身的么，怎么会不知道？”
“跟她老公出国生活了……药恐怕没那么方便带出去，反正她不缺钱，送人也可以，丢掉都可以。”
“这也太巧了吧，所以最后老老实实在吃减肥药的，其实只有你一个？”
“……”
“那家机构和这些人也是疑点重重啊，你是怎么会选择去那家机构的？”
“一个电话，一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
“什么？陌生人？她怎么跟你说的，为什么会找上你？”
“我……”
“张女士，张姐姐，这个时候就别再遮掩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特别蠢，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张诗思没有接罗川话，双手捂住了自己脸，她沉浸于深深的自责与懊恼中。
“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对方一定是抓住了你的软肋……错不在你。”
“是，你说的没错，当时我刚跟我前夫签了离婚协议不久，我的心情很忧郁，因为我们还未去民政局办理手续，算不上真正的离婚，所以我心里残存着最后的一丝希冀。这个时候那个陌生人的电话，她蛊惑我女人需要为自己的身体投资，让自己变得美丽才能抓住男人的心。呵呵，我跟我前夫离婚就是因为忽然出现的一个女人，她一定是比我年轻，比我漂亮。所以我立刻就被说动了，哪怕对方是骗子，我也觉得只要冷静守好自己的钱袋，哪有那么容易被骗……”
“这很蹊跷啊，这个陌生人的台词都是针对你的死穴，恐怕你早就是对方的狩猎目标了！”
“什么？是这样么？我为什么会被盯上？”
“你后来在那家机构有见到过她么？”
“我不确定，因为接待的可以是机构工作的任何人。”
“她的联系方式还有么？”
“有，有发过一则短信，手机……我找下手机。”张诗思迅速翻看起自己的手机，“这个，当时她说有什么问题可以打这个电话联系她。”
罗川迅速将这个号码输入手机中，但是即将按下的那一刻，她却犹豫了……
谎称自己是别人介绍来了解塑形的？陌生电话，也许对方会长个心眼。
“张女士，还是你来拨打这个电话吧，就说最近有点事，塑形课程要请假麻烦延后了。我怕我的电话对他们来说是陌生号码，会打草惊蛇。”
“好，我试试。”
张诗思拨打了那个电话，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