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没钱穷苦，有钱劳苦
于天明终于找到了一份还算满意的工作，一个新的人生即将启航。
褪去了学生的青涩，正式成为一名社会人。
不仅仅是角色的转换，也意味着他面临的担子将更加沉重。
家里已经开口问他要钱了。
不是老人家三天两头看病要钱，就是房子坏了要修理要钱。
于天明的工资有近一半都寄回了家里。
于天明这年26岁，有个小他7岁的弟弟，虽还未到法定结婚的年龄，家里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给他张罗找女朋友了。
“明儿啊，你弟弟过两年要是结婚，礼金的事你可得长点心思帮衬着啊。”
“哎呀，妈，他不还小着呢，急什么。”
“你以为都像你呢这岁数了还不结婚，咱家为了培养你这个大学生都省吃俭用，砸锅卖铁。你弟弟姐姐早就想办法不拖累家里了……”
“哎哎哎，行行行，您别说了，我给他筹钱就是了。到时候大概要多少。”
“咱家那条件，人家闺女哪看得上啊，彩礼一定得多点才行，起码有个10万，心里才有点底。”
“10……行行行知道了，电话挂了。”
彩礼，订婚的时候给，弟弟现在19岁，可能等到20，21，也就这两年自己要攒10万给他娶媳妇？
爸妈打电话来要钱，只要他表示出一点为难就拿培养他上大学来说事。
以前“太平盛世”的情景都成了变相的“强取豪夺”。
于天明坐在床头，愁容满面，骂街的心都有了。
然而，更加雪上加霜的事也发生了——李蕊怀孕了。
而他们还没正式结婚。
于天明的内心焦虑万千。
孩子出生又会要一笔钱。
眼下的工资收入养活他们一家三口问题不大，但是他要养的绝对不止眼前的这一小家。
一瞬间，仿佛所有的事都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出租屋是李蕊瞒着家里人跟于天明各自一半的费用。
她本人也是时不时会跟于天明在一起。
时代不同了，家里也不反对李蕊的试婚生活，只是不要搞出事情就好，可眼下纸要包不住火了。
家里人叹了口气，只得同意二人奉子成婚。
李蕊的是内心小鹿乱撞的欢呼雀跃，满眼的幸福。
于天明的内心却是百感交集……
婚后的生活还是挤在那个出租屋里，因为于天明需要攒钱，他拒绝了贷款买房的提议。
看不下去的李家人只得赞助了部分让他们租住一个更舒适的房子。
孩子呱呱坠地，居然是龙凤胎。
全家人都喜上眉梢。
“恭喜恭喜啊，儿女双全！”
于天明抚摸着李蕊的脸，尽管是一副欣慰又温柔的表情，但想到之后他要多养两个人，仿佛是在心口上扎刀子。
他以孩子太小为借口，没让乡下的爸妈过来。
时间过得飞快，孩子已经2岁多了，白里透红的小脸蛋，精力旺盛的上窜下跳，让这个家总是活力满满。
夫妇二人这两年省吃俭用除去日常开销，房租外还真的存下了10多万。
就在于天明对于弟弟的礼金终于如释重负的时候，新的问题又摆在了面前。
“天明，两个孩子已经2岁了，明年该考虑去幼儿园了。”
“嗯，这么小你舍得？”
“那也得去呀。3岁差不多。我附近打听了下，太高端的去不了，去个5000左右的应该够了。”
“5千？2个要1万？1个月？”
“咱俩工资加起来也差不多2-3万了，除了房租又不要什么大开销。”
“我每个月都给家里寄钱，你的那部分用来开销，分不出那么多钱了。”
“不是还有存款么。”
“存款……”
于天明停顿了一下，“对不起，蕊蕊，那笔存款我给我家里了。”
“什么！你给你家拿钱都不跟我商量吗。”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婆。”
“这两年我跟你省吃俭用，租房还是我家里补贴的，家用开销还是我那份工资。”
“你呢，什么都给你家里寄，你到底为我们这个小家付出些什么。”
李蕊越说越气，于天明却像一个闷罐一声不吭。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你爸妈怎么会要那么多钱。”
“是我弟弟订婚的彩礼。”
“欠条打了么。”
“你疯了么，彩礼钱，算我这个哥哥的心意，怎么能让他还钱。”
“没本事就不要结婚！”
“你怎么说话呢，那是我亲弟弟。”
“那我们自己的孩子呢，想尽可能上好的幼儿园都不行了？我都没敢提更好的幼儿园！”
“你弟弟有手有脚难道不能自己赚钱？”
于天明又沉默了……
“啪！”李蕊把筷子重重地扣在桌面上，“这饭我不吃了”，说着跑进了房间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隔着门都能听到李蕊呜咽的哭声。
于天明跑到阳台点了根烟，这个习惯是工作后才形成的。
按理说他一个研究生毕业两年已经升到了小主管，薪资涨到了2万，李蕊的工资虽低一些但也有近1万。
在p市这种地方，这个档次一家老小肯定是衣食无忧还能有富余，即使每月按揭压力也不太大。
可现实是租房的钱要女方家补贴，存款全无。
归根到底，钱，都给了于天明家里。
穷怕了，想给父母改善下生活。
结果就像是个无底洞，多少钱也填不满。
他不想亏待父母，家里省吃俭用供他上学，自己好不容易熬出了现在的样子，不都是按人生剧本来的报答父母，改善生活么。
坏就坏在，自己有了家还有了孩子。
他吐了口烟——呵，自己是先有了孩子才有了家。
这就像是个恶性循环，上一辈带来的穷苦还没走出来，养育下一辈的劳苦又接踵而至。
——靠死工资是不行的。
于天明又最后吸了口烟，随即在水泥花盆上碾压熄灭。
他轻轻地敲了敲李蕊关上的房门，“钱，我会想办法的，你别难过了。”
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充满怨念又傲娇的眼神瞪了于天明一眼。
于天明仿佛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等着她出来，那一刻李蕊慢慢地推开了门。
于天明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头，“我知道委屈你了，我一定会让你和孩子过上最好的生活。”
李蕊把头埋进了于天明的怀里。
——毕竟这个家，于天明的主心骨的地位还无法被撼动。
“胖猴，是我，天明。”
“嗨，是你小子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啦，好久不见了啊！”
“就是客套客套，来问候一下老同学。听说三丫要结婚了，你收到邀请了么。”
“她啊，早在微信上就跟我嘚瑟了，说什么比我先结婚，老公比我帅。我就说再帅能有咱班于天明帅吗？你猜她怎么说，那叫‘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呸”
“你这位绯闻男友跟她还真是欢喜冤家，没在一起可惜了。”
“哪像你跟李蕊有始有终，我有自知之明。”
“你现在在哪高就呢？还老地方么？”
“嗯啊，还老地方，混了5年了。听说你混得不错啊。”
“讲真这个‘不错’有待商榷。有的人3-5000一个月的工资也照样活得潇洒，我就是给个3-5万也照样穷困潦倒。”
“兄弟，你可真会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家里两个孩子，还有……我那个老家。”
“哦……你老家，唉，亏得李蕊没嫌弃你，你可不能辜负她。”
“所以，我是……想求你帮我个忙。”
……
“哎哟，那个，不好意思，赶巧了，刚领导给我安排了不少活，一会儿我再打给你啊。”
“等等，别挂，我不是借钱。”
双方都品出了对方的意味。
“嗯？哪能误会误会，怎么说？”
“你门路多，有没有那些容易赚快钱的兼职介绍给我？”
“天明，你……这是真的缺钱？”
“我还骗你不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现在是不会有这种烦恼的，说正题，有没有门路？”
“嗯……我朋友圈有个卖减肥药的最近要招一大批代理，你有没有兴趣。就是做微商卖东西，有提成。”
“靠谱么？”
“广告做的可吸引人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成天在那炫富炫成功。就是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这种，你不需要钱么，我给你她的联系方式，你自己联系了解下情况？”
“行，那打扰了，谢谢啊。”
“同学客气啥。”
挂了电话，于天明看了看那个叫席琳的微信名片，立刻按下了加好友。
对方已通过了您的好友请求。
“您好，请问你是哪位。”
“朋友介绍的，听说您再做减肥药的微商，我想跟您了解下，如何赚钱。”
“啊，您的朋友真是太明智了，不知道如何称呼您二位。”
“侯奕，在下姓于，丁字加一横。”
“是他呀，他跟你说了多少？”
“什么都没说，只让我自己来向您了解。”
“我这里其实没什么需要多说的，您可以看看我的朋友圈就知道情况了，绝对不是骗您，于先生。”
“不过天上不会掉馅饼，想挣钱就看您有多努力了。”
“看看我的朋友圈，想好了，确定了，就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