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清走后,几人去了将军府,叶良臣将晚间发生的事告知了上官将军。
“也就是说,宋耀当真在秘密谋划什么事情。”上官将军脸色一沉,手指搁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
“叶大人,不是我不相信你和宋耀,只是这件事牵连甚广……”上官将军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苏寻看出了叶良臣的不安,上前一步:“上官将军,眼下还是先找到大当家,问清楚他的动机,再做决定吧,若是我们误会了他……”
“小寻,不必为难上官将军了。”叶良臣开口制止,“将军有自己的底线。”
“可是大人……”
苏寻还想再劝上几句,看了看叶良臣神色,终究还是止住了口。
“叶相尽管放心,我只是打算向皇上禀报宋耀来到南安一事,旁的事情,我不会多说。”上官将军道。
毕竟他首先是南安的将军,其次才是宋耀和叶良臣的好友。
叶良臣点点头。
三人坐在一处默默不语,气氛一时之间颇有些尴尬。
还是叶良臣最先打破寂静,先是四下一顾,“为何今日没有见到步朔?这段日子一直操心皇上选秀和大当家一事,还没有来得及向他道贺,也不知道他武考得如何了。”
“步朔这小子的确是块好料子,主要是吃的下苦,这次武考他虽然没有夺得冠军,但是也取得了不错的名次,我打算将他收归到我的账下,日后跟随我一起上战场,保卫家国。”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这几日我将他丢到军营去了,打算让他先在里边儿历练几个月再接他出来。”
“如此就好,步朔能够得上官将军赞赏也是他的福气。”叶良臣笑道。
几人正说着话,忽然从外边儿走来一个小将,在上官将军耳边轻声细语说了几句。
上官将军皱眉,“只要没有围在将军府面前,都随他们去吧。”
“可是朝堂上那些人来了?”叶良臣笑道。
“无妨,有我在,他们还不敢如此放肆。”
这段日子,叶良臣借着生病的幌子推脱了许多官员,恰好选秀前期筹备的差不多了,眼下该到甄选环节,前期那些人尚且热络如此,更不必说如今。
原本今日出门十分低调,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将军府,和他说这些事情,顺便再商量商量解决办法,未曾想半路杀出个刘子清来,搅和得一团乱。
经过他那么一番大闹,现如今,怕是整个皇城都知道叶良臣来了将军府,而今再想出去,怕是比较难。
好在上官将军一向不爱结交朝堂上那些个道貌岸然之辈,对他们也从来不肯假以辞色,再加上,上官将军一代武将,言行举止之间难免粗鲁了些,朝堂上那些个文文弱弱的文臣,也不敢得罪。
是以,现如今还没有围过来,这要是换在其他高门大户家,怕是早就提了东西过来偶遇了。
“近来替皇上筹备选秀,整个人都忙昏了,不知道上官将军有何高见?”
上官将军闻言,连连摆头摆手:“叶大人,你说这话可真是太高看我了,我上官卫国一介粗人,叫我去边疆打仗,镇守国土完全没问题,可要是这一件事儿我可真没个主意。”
“上官将军不必妄自菲薄,我既然这样问,定然是有我的看法,上官将军为人正直不阿,看人最是澄澈,我想请上官将军将朝堂官员以品性分成三六九等。”之后的事情,再交给她做决断。
这件事情并不难,上官将军爽快答应。
“外面情况怎么样?”
“那些人全都堵在正门外,要是出去肯定会被他们拦着,干脆换一辆马车,我就坐着往后门走,苏寻你坐着原先那辆马车往正门走,吸引他们的注意。”叶良臣道。
站在一旁的上官将军有些不解:“不就是一群人吗?叶大人你何必东躲西藏的,委屈自己?”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叶良臣笑道。
上官将军无可奈何,只能吩咐底下人快些准备马车,又送苏寻到正门,做足了戏份。
那些人隔的距离有些远,再加上苏寻和叶良臣身形相近,又有上官将军在前面遮遮挡挡,一时之间也看不真切,古军将苏寻误认成叶良臣。
马车刚走出一段距离,其余人便一哄而上,围了上去。
叶良臣则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叶大人留步。”
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马车迟迟而行,并没有留下的意思。
“大人,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你都收了我尚书府的东西,总要帮忙做些事吧。”
叶良臣吩咐马车停了下来。
这刘子清倒是机灵,别的人都去前门等着,他偏偏一人一马来到后门守着。
“原来那些东西不是送给本相的慰问品,尚书府的人若是心疼那些物件儿,拿回去便是,本相身子虚弱,近来办不得什么事。”叶良臣气若游丝地回答。
当真是一派的病弱。
刘子清眉毛直跳,他可不想让此事鸡飞蛋打,只能柔了语气,好声好气开口:“大人,瞧你这话说的,这点东西我尚书府还是出的起的,只是家姐自幼便爱慕皇上,此生非他不嫁,若非如此,也不会一直待字闺中……”
叶良臣闻言,心中轻笑。
虽说刘子清叶良臣不熟,可他姐姐叶良臣还是略有耳闻,其实刘小姐长的的确貌美如花,可苦就苦在有一个视财如命的爹,高门大户格局不够,门第相当又不甘心,寒门更是看不上眼。
也因此耽误了那姑娘多年,别家女儿都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她却只能待字闺中,听候爹和弟弟摆弄。
当真是可悲可叹。
“那些东西本相之后会派人原封不动送回尚书府,毕竟这种忙,本相可帮不了。”叶良臣道。
“大人……大人,是不是……是不是苏寻和你说了什么?”刘子清捏紧拳头。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别的原因。
从小到大,他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失败的。
“哦?此话怎讲?”叶良臣装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苏寻是叶良臣的门生,二人的关系自然比他一个外人要亲近,为了不给叶良臣留下坏印象,刘子清特意捡了些不那么难听的字眼。
“大人,其实我和苏公子之间有些小误会,都不是什么大事,我没想到会影响……”点到即止。
叶良臣提唇一笑,话里没有说苏寻一个坏字,却清清楚楚说了苏寻记仇,想要伺机报复。
见叶良臣忽然沉默,刘子清也打不定主意,只能继续开口。
“若是苏公子当真还记着那个玩笑,刘某改日定当登门致歉,还望叶大人不要因此迁怒……”
“迁怒?刘公子说笑了,本相自然不会参与这些事。”叶良臣道:“不过,国家以法立本,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本相当真顺了刘公子的心意,岂非是收受贿赂?这样的重罪本相可犯不起。”
“叶相,没有这么严重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不会有人……”
“住嘴!放肆!”叶良臣忽然拔高声音,厉声呵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人在做天在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要是人人都抱着你这种心态度日,我南安岂不是要翻了天?”
叶良臣对着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眼下竟然发起火来,着实吓了刘子清一跳。
刘子清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的确过火了,他当真是急昏了头,才会说出这些。
“今日念你是初次,本相不同你计较,若是还有下次,本相绝不会手下留情,走!”
等到马车转了好几个弯,再也看不见车影时,刘子清方才放松下来,暴露出自己的本性。
“你叶良臣能耐个什么劲儿?仗着自己有几分权势,竟然敢在大爷面前耍威风,等我以后飞黄腾达,青云直上,看我怎么踢你下去!呸!”刘子清恶狠狠叫着。
“看样子还是苏寻那小子,一定在背后说了我什么,不给他一点教训还不行了,也不知道是叶良臣眼瞎还是他踩了狗屎运,竟然还拜入了叶府,真当自己进了叶家就能乌鸡变凤凰?!”
刘子清咒骂着,心里开始酝酿主意,看样子要换一个方式才行。
刘子清骂骂咧咧离开,在他离开后,角落里忽然冒出一个人影,暗暗捏紧了拳头,眼里一片狠厉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