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你生在我周家,你姐姐贵为国母,这一切就注定了你的婚姻大事容不得自己了。”父亲说道,吩咐人守在周薇的屋前,名为保护小姐安全,实则是将她软禁在了屋子里面。
周薇不吃不喝一整天,她是笃定了父亲不舍一定会来看她的,父亲来的时候周薇全身都是虚浮的,小声的叫了一声爹,父亲却是什么也没有说便又离开了,他也忧心后来只得说道。“若是小姐不吃,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就跟着小姐去了吧。”
丫头们在床上跪着哀求周薇,都是哀声的求周薇放过他们,周薇顿时只觉得天塌了一般,只是问道。“我成全了你们谁来成全我。”
这一局周薇是输透了的,这一生她是注定找不到那个能和她把手言欢的那个人,她的一生容不得她自己做主,她抗拒的过自己却抗拒不过命运,第二日的时候她如以往一样,站在阁楼上面看园子里面的花一点点的开,恨不得将那些花开的过程都看见,然后再看他们是如何的陨落。她跟翡翠突然说道。“翡翠,我的命运就跟那些花是一样的,你看,他们生长的好好的却被园丁修去了枝桠,端端正正的是很漂亮却少了一份灵气。”
她的眼泪说着就大颗大颗的掉,“姐姐幸运能够找到一个好人,可是我却是不能了,若是有来生,我宁愿我生在一个普通的人家里面。虽然清苦了一些却总是抵得过被安排好的命运好。”她放心不下杜律,如果她没有去的话杜律是不是会很失望,会不会就认为她失约了。他怎么会明白自己的身不由己啊。
她跟翡翠哀求道,“翡翠,你能出府的,你帮我去找他,你告诉他我没有负他。你告诉他。”
百花节的那天她就站在高高的阁楼上面看着远处有人群在聚拢,前面应该是今年的花魁坐在里面的,十二个童女提灯走在前面。她努力的站的最高或许能够看到见他一眼的,她从天亮看到天黑,累极了,傍晚的时候翡翠才从外面回来。她抓住翡翠的手急急问道。“你见到他了吗?他怎么说的。”
翡翠道。“小姐,你跟我来。”翡翠拉着她走,走到园子里面他们便看见了一个风筝缓缓的飞了起来,翡翠说道。“我见到她了,小姐,是他让我带你来看的,他说他都懂。”
周薇看着风筝破泪为涕,“你一定要等我,等着我,我去告诉姐姐,姐姐一定会帮我的。”她说道,那扇风筝缓缓的从空中飞了下来,顺着风一直飘,正巧落在了园子里面,周薇提着裙角便跑了过去。她拿着风筝抬头看天空,天空是灰色的,像是沉沉的叹息压在人的头顶。天空也是悲伤的,可悲伤总是会过去。
父亲带她进宫,一言一行不比在家里面的时候,她最先见到的是姐姐,南唐的国母,她的姐姐一别多年依然那么美丽,雍容而气度非凡。她坐在华美的宫殿里面,两旁分列着十二个宫娥。她身边有掌事的宫女,她的姐姐虽然年轻貌美可是却体弱多病,招呼了一家人之后便让掌事的宫女带他们去休息。
待到沐浴更衣之后才有宫娥带着他们去了盛宴,整个宴席上面都是家里面的人,她依礼坐在母亲的身边。
周后此时换了些平常穿的衣服来,既然是准备的家宴也自然是穿着简洁便是。只是碍于宫廷礼仪该遵守的还是得遵守。周薇落落大方的走进来的时候周后倒是觉得眼前一亮,招呼着周薇过来坐下,问了一些她近些年的事情,席间又跟父母聊了些家常话,让大家在宫里面多住些时日。周薇却受不得这些席间便跑了出来。
她在亭子里坐着,呆呆的望着夜色下的宫廷,灯笼一路的蜿蜒的亮着像是条火龙。宫廷里面很大,可是这样大的地方周薇却觉得自己是没有地方去的,在这里她是孤身一人。她呆坐在连身后来了人也不知道,听见身后有人在笑的时候才慌忙的站起来,微微的颔首便准备离开。走在前面的男子却开口叫住了她,声音温和动听,如同杜律一样好听的声音。
她抬着很小的视角去打量来人,夜里面背着光,她看得不大真切。倒是面前的人大笑了出来,开口问道,“你是妻妹吧,你叫周薇。”
周薇脸上顿时一红,顿时低下了头去,问道。“你是谁?”
来人道。“几年前看你的时候你还是个黄毛小丫头,几年不见倒是出落的越来越动人了。”
周薇心里面默默的想了想才明白,眼前的人应该就是她的姐夫了。
李瑞又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周薇说道。“里面太闷了,我吃饱了出来转转。你是要去看姐姐吗。”
“你若是觉得无聊的话,我带你四处去走走吧。你姐姐许久没见到父母了,肯定有很多话想说的,我就不去打扰他们叙旧了。”李瑞道,让跟着的侍从都退了下去,自己在前面走让周薇跟上。
李瑞从书房过来的,书房前面有一个湖泊,景色甚好,李瑞约莫觉得周薇是出来透气的这样走上一圈也是足够了,他们走到半路的时候周薇抬头就看见了一只孔明灯缓缓升起,周薇停下脚步来,李煜问她。“你怎么了?”
周薇指着孔明灯问。“姐夫,你会做这个吗?”
这些都是寻常的玩意儿,宫里面肯定能找出来,他便让贴身的太监去找。
周薇找了地方随地坐了下来,拍拍身边示意李瑞也赶紧坐下来,然后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只要三三两两的星星在闪着光,她抱着膝盖头搁在膝盖上面也不说话。李煜瞧出了她不乐问道,“你不喜欢宫里面吗,怎么不快乐。”
周薇偏着头问李煜。“姐夫,你说若是一个人一辈子都被命运困住了她还会不会快乐。”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难为了李瑞,越是简单越难回答。李煜也沉默了好一会儿,却开口说道。“小妹,你年纪还小,对这些怎么能领悟的多,有时候你得明白你生来得到的富贵有时候会牵绊你一生的,有人追求富贵,却看不见富贵之下的腐烂,那些人是怎么得到这些光鲜亮丽的外表的,为了这些又有些人要注定失去什么。”
周薇也快到了婚配的年龄,大约是因为这些才让小丫头犯了愁,李瑞便开口安慰道。“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尽管跟我讲。我能帮你的尽力帮你。可是人生很多事情都是事与愿违的,这个你必须要明白,所以有时候我们除了盼望他能好的发展的时候也要记得学会接受。姐夫能帮的就这么多了。”
周薇点头,似懂非懂。她想既然姐夫那样说了也还是有一线的希望的。太监把孔明灯拿过来的时候李煜给她递了笔。“听说许多人都将心里面的愿望写在上面的。”
“也算是个寄托。”李煜这样子讲到。
周薇将笔给了李煜道。“姐夫,你先写吧。”
李煜却摇头道。“这小小的灯哪里能载的动我与你姐姐的感情呢,我们是要天长地久生生世世的,是放在这里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是心。他将周后是放在心里面的。
周薇的手也放在胸口,那里在微微的有规律的跳动着,她将笔扔在了地上,然后道。“那我也不写了,要是写了你肯定是要笑话我的,我也不写,我也要将他放在我的心里面。一辈子那么久,他说他会等我,我相信他。”
李煜直摇头,身边的太监却急了起来忙叫道。“周姑娘,你扔的笔可是国主最喜欢的笔,这黑漆漆的要是弄丢了国主要是发了脾气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可就遭罪了。”
“我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吗。”李煜听着又是一阵大笑。
他们刚刚说笑完了几个打着灯笼的宫女便提着灯赶了过来,见到是李煜纷纷的跪了下来,前面管事的宫女答了话。“不知道国主在这里,奴才们冒犯了主子雅兴了。”
李煜正在兴头上,让这些丫头起身,看着丫头眼熟问道。“是国后让你们过来的?”
丫头回答。“国后看姑娘许久都没有回去怕姑娘走远了找不到回来的路了,担心姑娘不安全特地派了奴才们出来找寻。”
“看来你姐姐是和家人说完话了,我也去看看她去。”李煜听了回头跟周薇说道,“这心也散了,我们也回去吧。”
周薇回去后自然是少不得一顿骂,李煜过来维护了一番周薇也躲过了一次。周后舍不得家里人便在宫里面劈了一处宫殿来让二老和小妹在里面住着,方便周后过去看二老,也让二老住的舒适一些。周后身体向来羸弱,生了孩子之后更加不见得好,时常都是小病着的,这春天来了之后更是春寒料峭,天气多变,最是容易邪气缠身,周后这一染病初春之后也不见得好,访了许多名医也不见起色,李煜在榻前照顾着见着她日渐消瘦也觉得心疼。宫里面的一些有心人借着周后生病的闲间纷纷来宫里面走动,嘘寒问暖的。名义上面是盼着李煜能多看看自己,兴许哪天自己就能跃上枝头做凤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