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张奇如坐针毡,背脊一凉,心里暗叹:完了,这下死定了,踩到韩大少爷的地雷了,肯定会被炸得粉身碎骨,尸骨无存的。
“真是有本事,用四年的时间收回预计成本,还不包括时间成本和原定收入,这便是你学了七年的酒店管理?”韩弋声音依旧不疾不徐,可明明平平淡淡、不恼不怒的语气却令人心下渗的发慌。直截了当的责怪不满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明明极度不满表面却温火慢炖。这才真正折磨人,伸头一刀,直截了当也就一瞬的事,这样掉着,真让人想早死早超生。
张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红白交替。手心、后背全是冷汗。这韩大少爷气场太渗人,张奇的临危不惧早已土崩瓦解,还故作镇定:“韩总,四年只是酒店初上轨迹的适应期。稳定运作之后,定可以带来更大的利益。”
“那么稳定之后江岛与别的酒店还有差别吗?特色被淡化,冬夏客流被分散。四年之后,四季人流趋均,竞争压力上涨;六年之后,江岛特色普化,客流量增长下滑;八年之后,新型度假模式出炉,江岛市场全无。信不信?”淡漠冰冷的语气却掩不住浑身散发出的自信傲然、唯我独尊的霸气。
韩弋仅用了几分钟便分析了江岛几年后的前景走势,全盘否认了整个企划案,而且毫无漏洞,让人无法找出一丝破绽。难怪他能驰骋商场,难怪他难逢对手,这般魄力,这般能力,又岂是尤物?
“信。”张奇很想骨气地回答不信,但不得不佩服这位年轻上司,气势能力比起老董事长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重做。着重点,冬夏。”韩弋留下冷冰冰的几个字离开了会议室。
张奇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浑身虚软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深吸了一口气:“总算走了。”
“张总。”一旁的余秘书扯了一下自家上司的衣袖,言辞闪烁,眉眼一扫。
张奇会意后瞬间摆正脸色,挺直背脊,立马换上平日里呼风唤雨的嘴脸,哪还见得到刚才一脸谄媚的服软样,提提嗓音:“都散了吧。这个周末再没有好的企划案交上来,就准备准备走人吧。”
众人倒抽一口气,无奈又鄙视了一番,心里偷偷“问候”了几千遍这位欺软怕硬的主,一个个愤愤离场,可不想被殃及无辜。毕竟吃了鳖的人都喜欢将火气撒在旁人身上,特别是像张奇这种势力谄媚的人。
余秘书脚步徘徊,欲言又止,眼珠来回转动,胡子上翘,计上心头——两个字:狡邪。
“有话就说。”张奇甚是了解自己这位军师,他这般模样定是又有什么点子了。
“张总,这韩总可是不好伺候的主,万一做不出他满意的企划案,那可就真麻烦了。”余秘书尖声细气地娓娓道来,眉眼一挑一挑的。
“这还用你说。”张奇不耐烦地扫了一眼余秘书,心里那把无名火跃跃欲试,就差喷涌而出。
“男人嘛,哪个不好那口。”余秘书贼兮兮地一笑,胡子一颤一颤的,眼睛里闪过猥琐的亮光。
“哪口?”张奇神情急切地盯着余秘书,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满脸疑惑不解。
“财和色。”余秘书小眼睛眯成一条线,“这财他是不缺,这色嘛……前阵子,不是还出过个什么乞丐新娘吗?想必,这位难伺候的韩总也不是什么圣人。找个女人把他伺候爽了,不就什么都好说了。”
“这韩总可不像那种人,更何况他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张奇理智尚存,心里的天平左右晃动。
“男人都是这样,人前衣冠楚楚,人后衣冠禽兽,这偷偷摸摸才会刺激。”余秘书循循善诱,天花乱坠地自己道出自己猥亵的想法,一点一点动摇张奇。
张奇不言不语,沉思一番,眼眸一转:“那快去找个女人来。”
“这个简单。”余秘书语气恭敬附和,小眼睛却灼灼地盯着张奇的后背,眼眸精光乍现,无声地冷笑一声,嘴角咧出扭曲的弧度,心里讥讽:张奇,你这么没脑子怎么坐上这个位子的?真当韩弋是那么好糊弄的人?那总部就不会有那么高的解雇率了。你不犯错,我怎么升职呢?你那个位子我可是惦记很久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张奇犯了最致命的两个错误:一,把韩弋当成蝉。二,没有看见余秘书这只黄雀。
诶!狗急跳墙,自乱阵脚,自掘坟墓,不过还真应了那句话:早死早超生,居然把韩弋当成一般男人来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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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律师,没想到在这遇到你。”一位穿着正式的中年女人举止优雅,脸上带着从容淡然的笑意。
“李太太,好久不见。”微微点头,武穆青礼貌地回应。
“上次的官司多亏了武律师。还没好好谢谢武律师呢。择日不如撞日,一起吃个饭吧。另外还有点法律上的事要咨询一下。”李太太谦卑有礼,笑着邀请。又转眸看向武穆青身旁一直未开口的夏渴至,“这位是?”
“是我朋友。”武穆青随意应承了一句,并不打算多做介绍。夏渴至也只是冲李太太点头微笑,沉默不语。
“那正好,一起去。”李太太又细细打量夏渴至一番,似不解,似探寻的目光深锁,“这位小姐怎么这么面熟。”
沉浸在深思回忆中的李太太没有注意到夏渴至颤动的眼眸,和因不安而不停搅动的手指。
夏渴至在害怕,害怕李太太会认出她。乞丐新娘,多么讽刺的称呼,她不想自己的过往被别人当做娱乐的话题,不想被褪去所有伪装的外衣让人来指指点点。她只想守着自己那一席安静平淡的天空,不让任何人打扰,连这小小的要求好像都变成了奢望。
冰凉的手指突然被温暖包围。武穆青琥珀色的眸中流溢着许许温柔,让夏渴至安心不少。
“我朋友有事不能一起去,还望李太太见谅。”平日里尽管不喜欢,但还是参加过不少社交活动,武穆青回绝得游刃有余,脸上始终挂着温婉的笑,让人无法察觉出一丝附和。
“既然这位小姐有事,我也不便勉强。”李太太将视线移至武穆青,“那稍后见了,武律师。”李太太优雅地颔首,擦肩之时,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夏渴至。
“稍后见。”
待李太太走远,武穆青收回视线,对着夏渴至:“我先送你回房间。”
“不用,你去赴宴吧。让人等不太礼貌,我再转转。”
武穆青蹙眉思考,狐疑不决。
“不用担心,不会有什么事的。”夏渴至淡淡一笑。
“那好,别走远,我很快回来。”武穆青好似很不放心,皱着的眉头从一开始就没有松开过。
“嗯。”
还真是武穆青怕什么来什么,他前脚刚走,不速之客便不请自来。看来敌暗我明,潜伏已久啊!
“夏渴至,我们谈谈吧!”韩筱雅像从天而降般地出现在夏渴至眼前。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夏渴至只是冷冷淡淡地扫了一眼,语调平平,转身离开。她不想见到这个人,一点也想。
韩筱雅灼热不甘地瞪着夏渴至的后背,目光似利剑,仿若要直插她背脊一样。她快步绕道夏渴至的面前:“我记得你以前很不服软的,怎么现在连和我谈谈的勇气都没了。”
韩筱雅的激将法在夏渴至那没有撩起任何涟漪。她依旧连眉眼都不曾抬起。绕开韩筱雅自顾离开。夏渴至不理不睬、不温不火的态度像一桶油浇上韩筱雅的怒火上,顿时火光四溅,缭绕一片。
“你不想知道我哥为什么离开五年音信全无吗?”夏渴至的脚步瞬间定格不动了,韩筱雅冷笑,继续引诱,“去那边的咖啡厅谈谈,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