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儿,事已至此。娘唯愿二殿下和贤妃娘娘能够劝服皇上……”
她幽幽说道,“但……我们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十座城市,这样事情哪个君王能够拒绝?”
“那娘的意思是……”林月涵不禁瞪大双目,满面疑惑的问道。
芸娘闻言,眉头越发紧拧,“万不得已,你便逃命去吧……”
逃命?
林月涵想起这两个字,不由心生顾虑。
母亲当年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便隐姓埋名,勉强偷生二十余载。
还有自己为了躲避萧逸风和皇后,东躲西藏的那段日子,真是苦不堪言。
如今,自己好不容易生活安定下来,便又要开始过那颠沛流离的日子吗?
“娘,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们能逃到哪儿去?何况,娘的身体,又要再次跟着涵儿吃尽苦头……”
林月涵目带疑虑的说道。
“娘年岁大了,不想再逃了,就留下来帮你应付一阵。你能逃多远,便逃多远吧……”
芸娘目光绝望而空洞,声音有些飘渺。
“不行!”
林月涵一听母亲这句,便立即明白过来。
母亲这是要替自己作挡箭牌,用她自己的命为自己换取逃生的机会。
“涵儿,事情已到了如此危急的时刻。你就不要固执了!”
芸娘一脸嗔怪的看着女儿。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林月涵目光无比坚定,振声说道,“若是失去娘,涵儿即便苟活于世,又有什么意义?”
何况,母亲年轻的时候,曾经吃过那么多苦头。
如今自己还来不及尽孝,让她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便要眼睁睁看着她恶梦重温?
“涵儿……”
芸娘还想再劝,却被林月涵毅然决然的打断,“娘,你不用再说了。女儿断不会让娘重新落入那恶魔的手中!”
“算了,我们先不要想这么多。待贤妃娘娘和二殿下的消息传回再做打算。”
芸娘不想与女儿再起争执,便沉沉说道。
而在南蜀皇帝的寝宫里,当皇上见到贤妃前来,立即欣喜若狂的上前。
“爱妃,你来了?”
他一把将贤妃的手握住,将她扶到自己的座椅旁边。
而这时,贤妃却将手从他的掌中滑出,稳稳的向他行着大礼,“臣妾此番前来,是想劝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一听这话,立即明白过来。
他指着萧逸风问道,“是他让你来求朕?原来,你特意来此,并非专程前来探望朕,而是为了林月涵!”
萧逸风跪在地上,恭敬的说道,“父皇千万不要责怪母妃,母妃也是拗不过儿臣苦苦相求,方才同意前来。”
皇上没有看萧逸风,只将袖一拂,不悦的说道,“朕说过,朕意已决!林月涵之事,不必再言。”
他脸色暗沉,语气坚决的说道。
“父皇,你可知道那西越国为何索要林月涵,甚至不惜用十座城池相换?”萧逸风见苦劝无用,情急之下,便高声对父亲问道。
“西越皇帝年纪老迈,不愿行将就木。林月涵神医的名声在外,他招徕他入宫,无非是为了苟延残喘,替他细心侍疾,好让他多活些时日。”
皇上一边思索,一边答道。
“父皇,你的推断合情合理,却只说对了一半!”
萧逸风恭敬对父亲说道。
“哦?莫非,还有内情?”
萧逸风的话,立即激起了皇上的好奇心。
萧逸风闻言,目中现出犹豫之意,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将林月涵的秘密对父亲道出。
“怎么?你还要卖关子不成?”
皇上见儿子有些迟疑,心里越发好奇,他不禁出言相激。
“你说不说都一样,反正明日朕便当算当众宣布旨意,将林月涵送去西越国!”
听到皇上这句,萧逸风只得将实情对父亲合盘托出。
“父皇,你可知道,西越国主将月涵要去,会如何对他?”
皇上满眼不屑的回答,“这还用问,当然是让他做太医,贴身侍奉。”
但萧逸风却对他的回答连连摇头,“不……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
皇上见儿子否定了自己的说法,不由满面疑惑的问道,“那会怎样?”
萧逸风目中一想到芸娘先前的话,两手不禁紧握成拳,气恨的说道,“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会将月涵吃得连渣都不剩……”
一听这话,皇上惊得从座椅中弹了起来。
“皇儿你……你不要吓唬父皇!”
他满眼惊惧,颤声说道。
“儿臣并非有意惊吓父皇……”
萧逸风收回目中的戾气,垂首说道,“儿臣不过是告诉父皇一个事实罢了。”
皇上此时仍是半信半疑,摇头说道,“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林月涵又并非什么灵丹妙药,他想增寿,吃了他起什么作用?”
萧逸风正待对父亲合盘托出,却见母亲在一旁向他暗暗递了个眼色。
于是他将正欲出口的真相咽了回去,改口道,“那人丧心病狂,为了求取长生不老之术,已经成魔了!疯魔之人,哪能按常理推断,林月涵被他挑中,不过是他一时心血来潮,又或者是听信了什么谗言
。”
听了这句,皇上惊得呆住。
这时贤妃也向皇上欠了欠身,柔声说道,“西越皇帝疯魔吃人的事,臣妾也有所耳闻。林太医对臣妾有救命之恩,皇上万万不能将他送入虎口。”
见贤妃也说得言之凿凿,没有一丝作伪之意,皇上终是信了萧逸风的话。
“他到底是老糊涂,还是疯魔了?”
皇上双目瞪得溜圆,口中喃喃念着,“但……那可是十座城池……这样大好的机会,一旦错过便不会再有……”
“十座城池虽然诱人,但林月涵曾治好丽阳公主和臣妾,又献出医治瘟疫的良方,救万民于水火。皇上若是为了换取那十座城池,便将立下如此功绩的神医送人吸食,定会被世人诟病。还请皇上细细斟
酌此事,千万不要因为一时之利而忘义啊!”
贤妃跪倒在地,伏首对皇上苦苦劝道。
贤妃的话,令皇上神色为之一动。
他沉默半晌,终是叹了口气,俯身将贤妃和儿子从地上扶起。
“爱妃,你言之有理。”
他眸色变得清亮起来,沉稳说道,“朕得到那十座城池,却失了人心。显然是得不偿失!”
见父亲终于被母亲劝服,萧逸风不禁欣喜若狂。
“父皇英明!”他满眼诚恳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真心实意的赞叹着。
“皇上圣明。”贤妃也满眼钦佩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脸上露出柔柔的笑意。
见贤妃目带情意,对自己浅浅一笑,皇上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爱妃……你总算肯搭理朕了。朕还以为,你要与朕呕一辈子的气!你知不知道,这段日子,朕每每想到你那张冷冰冰的脸,心里有多难受……”
他握住贤妃的手,向她诉苦道。
见父亲和母亲感情的裂缝有所弥合,萧逸风心里越发高兴。
他知情识趣的对父亲将手一拱,“父皇,母妃,儿臣还有要务在身,先行告退。”
皇上正嫌儿子在此碍事,连连向他挥手,然后将贤妃的手牵着,往内室行去。
萧逸风离开父皇的寝宫之后,便立即前往林月涵的住处。
他一进门,便见芸娘和林月涵二人满脸忧虑的立在房内。
“二殿下!”
芸娘一见到萧逸风的身影,便如同见到救星一般,急急冲上前问,“事情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