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险些因为谈情说爱误了正事,林月涵一脸自责的小表情。
“那……我送你。”
萧逸风身体一翻,立到她的面前,满眼不舍的说道。
“不……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林月涵不待他回复,便慌忙提起裙摆,快速的跑开。
望着她娇小灵动的身影,转瞬消失在花径深处,萧逸风的唇边漾起浓浓的笑意。
陪母亲在牢狱门外等候的时间,显得格个漫长。
母亲满眼急切,手足都不知道如何安放才好。
当那个熟悉而苍老的男人出现在两人面前时,母亲的眼睛一眨不眨,却突然滚出了两滴热泪。
“你还……好吧?”她声音轻缓,却说得十分吃力。
“芸娘,月涵,这次多亏了你们!”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全是惭愧之意。
“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见外的话。”
芸娘连忙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将早早抱在手上的外袍给男人披在了身上。
“这包袱里我给你准备了些盘缠,还有些点心和水。”
她接着又将一个包袱塞到了他的手上,埋头说道,“姐姐还在等着你回去团聚呢!赶紧去吧!”
听到这句,男人的面容顿时一僵。
芸娘轻易便觉察出了他的异样。
“怎么了?”她轻声问道。
只见男人唇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我在牢里没呆多久,她便来信说,她已经改嫁了。”
“什么!”
芸娘一听这话,顿时满眼焦急。
林月涵也没想到,父亲的家中会出现这样大的变数。
“她同你又没有和离,怎么能够改嫁?”林月涵不可置信的问道。
却听男人一声叹息,“当日我未曾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会重见天日。于是便硬着心肠给了她一封休书!”
“休书……”
芸娘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当年若不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只怕二十年前便已得到这样东西了吧。
”她非但已经改嫁,还将安宁镇的宅子变卖!如今,我是落得人财两空,孤苦伶仃的下场!“男人仰望着天,目光空洞而绝望。
听到这个消息,林月涵母女满眼惊诧的对视了一眼。
“既是如此,那你有何打算?”过了半晌,芸娘终是忍不住问道。
“我打算回安宁镇去,从前分给你的那两间破屋……可否借我暂作栖身之用?”男人闻言垂下头来,满眼惭愧的望着芸娘,低声问道。
“那破屋,屋顶好几处漏雨,还有墙壁上也到处都是细缝,一到冬天,便透进寒风,冷嗖嗖的!怎么能住人?”芸娘满眼担忧的问道。
听到这话,男人的眼中身子微微一颤,沙哑着声音回答,“你在那里产子,又带着月涵住了整整二十年……我一个蹲过大狱的,又有何住不惯的?”
这句话虽然并无煽情之处,但却令林月涵和芸娘二人,忍不住浮起泪意。
“爹,不如就在北陵落脚吧。如今我好歹也是萧家的药行掌柜,每月都领花红,在京城置间宅子的钱,还是有的……”
林月涵看着父亲一脸的皱纹和母亲满眼的不忍,忍不住开口提议。
却见男人缓缓摆了摆手,“这些年来,我对你们不闻不问,根本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和丈夫的责任。你们能不计前嫌,千方百计救我出狱,已是我上辈子的造化!你们不必再为我做什么了,否则,我的
良心,会更不安。”
说完这句,他便对芸娘和林月涵深深凝望了一眼,便背转身去,再也没有回头。
与父亲分别之后,母女二人刚刚走到萧家大门,便遇上了前来传诏的张公公。
来不及知会萧家的人,林月涵便跟着张公公入了宫。
再次见到皇上,林月涵不似之前那样惊慌。
“林月涵,昨日朕对你说过的话,你可还记得?”皇上张口便问。
林月涵闻言一愣,昨晚他说了那么多话,他问的是哪一句来着?
见林月涵一脸错愕,皇上鼻中一声不满的冷哼。
“朕昨日说过,朕之所以放你一马,不过是念着你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朕还说,朕的宫中还有许多需要你诊治的妃嫔,今后你要随传随到,不得推搪!”
经皇上这一提醒,林月涵立即意识到,他今天传自己来,定是要自己替某位身份尊贵的人物诊病。
她立即舒了口气,恭敬的揖礼,“小人愿为皇上分忧。”
见她如此爽快,皇上的神色稍微缓和。
“贤妃多年来一直身体抱恙,尤其这几年,越发严重。朕此番唤你前来,便是有心让你替她诊治。”
林月涵一听贤妃的名号,脑中立即回想起昨晚那位以薄纱覆面的妇人。
她能坐在皇上身侧,还三言两语便说服皇上饶过自己和萧逸风的性命。
由此可见,她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小人一定穷尽毕生所学,悉心为贤妃娘娘诊治!”林月涵立即表态。
“好!”皇上重重的点了点头,目色凝重的说道,“不过,你一定要仔细着,千万不要有任何闪失,否则,朕定会摘了你的项上人头!”
……
贤妃娘娘所住的宫殿十分奢华,宫殿的四周是层层守卫,足见这位贤妃娘娘在后宫的地位,的确是与众不同。
“小人见过贤妃娘娘。”
林月涵对着眼前戴着面纱的女子,恭敬的行叩拜之礼。
“你们都下去吧!”戴着面纱的女子对身旁的所有人示意。
待殿内只余下二人之时,贤妃方才缓缓揭开她的面纱。
林月涵原本以为,能够得到皇上如此的宠爱,在那面纱之下,一定是张惊为天人的容颜。
却不曾想,当面纱揭开的一刻,林月涵却大吃一惊。
只见那张原应娇好的脸上,好几块黑色的印记覆盖其上。
甚至连原先的肤色和五官,都几乎尽数掩盖。
“我有没有吓到你?”贤妃面色从容,不紧不慢的问道。
她的声音温和如天籁,竟与她的面容毫不相称。
林月涵心里一直感念着她昨日出言替自己和萧逸风解围,如今听她的声音,也觉得格外的亲切。
至于容貌,林月涵本着医者的心态去看待,并无特别的感觉。
“启禀娘娘,小人的确没有想到娘娘的容貌有此瑕疵,但小人身为医者,所见病患沉痾顽疡,不下千数,早已习已为常。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之处!”
她稳稳的回道。
听了林月涵的话,贤妃娘娘点了点头,“你的本事,皇上已经详细对本宫说过。本宫本已极力推脱,奈何皇上非要让本宫见你一面。”
她说着,复又用面纱盖住容颜,话锋一转,“但本宫并不认为你能治好本宫的顽疾,你走吧。本宫自会替你求你,让皇上不必因此怪罪于你。”
林月涵没想到,对面之人竟然一开口便是放弃了医治。
想来,她这病症由来已久,早已求医问药无数。所以她对于治愈此症,早已不抱任何的希望。
“娘娘心地仁慈,着实令小人感激。小人刚才看到娘娘脸上的印记,也着实没有想到应对的法子。”林月涵实打实的回复。
但她继而想起母亲高超的医术,心里便又重拾信心。
“但请娘娘不必如此灰心,小人必当尽力尝试替娘娘医治。即便最终不能医好娘娘,但也绝不会令娘娘有任何闪失。”
她鼓起勇气,向贤妃进言。
贤妃娘娘叹了口气,“既是如此,那你便尽力一试吧。”
林月涵先是将手搭在贤妃的腕间,细细替她把了把脉。
继而问道,“娘娘,你的脉象,同小人的一位挚友极为相似。还有你脸上的印记,似乎也……”
她的话还没说完,却惊觉手上的脉动,似乎比刚才频密了许多。
“娘娘,你为何突然心绪不宁?”林月涵不禁满眼疑惑的问道。
贤妃娘娘立即将手缩了回去,开口问道,“你那位……挚友指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