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好好睡一觉,看你这双眼睛红得……”芸娘满目怜惜的看着女儿,一边摇头叹息了一句,一边缓缓向萧逸风所在的屋子行去。
芸娘推门进去的时候,萧逸风仍然保持着先前的动作,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有些呆滞,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二少爷……”
芸娘悠长的唤了一句,才将萧逸风从失神中唤回。
他定定的看着芸娘,仍然一言不发。
“你之前如何对待涵儿,我都不想再计较。”
芸娘稳稳的坐了下来,开门见山的同他协商起来,“也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恩怨怨。如今涵儿对你的态度怎样,你心里多少也有分数。”
萧逸风听到这里,眸光微微一动,而他眉心的结,拧得更深了些。
“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强扭的瓜也不甜。不管你对涵儿出于真心,或是假意。但涵儿对你,是半分情意皆无!”
芸娘接着用恳切的措词,又说了一句。
听到这一句,萧逸风的嘴角抽了抽,“伯母,你的意思是……他跟我三弟之间,才是真心实意,两情相悦喽?”
芸娘闻言不由一愣,但转念一想,三少爷萧逸清这人虽是风流不羁,但好歹也是有情有义。
若非他与面前这位是亲兄弟,自己倒是有心撮合他与自己的女儿。
她的念头只在心里默默的过了一遍,却未曾出口。
“二少爷要怎么想,便怎么想吧。总之,你和涵儿既是无缘,又何苦为了她如此折腾自己呢?何况萧老爷又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光京城就有多少双眼睛在瞧着,你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及一下萧老爷
的感受吧!”
芸娘既没给出肯定的答复,也并未出言否定,只是极力作着劝说。
萧逸风唇角的笑意更深,而他目中的光更加幽暗。
“伯母说这么多,无非是劝我放手?”
他抬起深不见底的黑瞳,斜斜的注视着芸娘的脸。
“二少爷是聪明的人,想必用不着我再多费唇舌。”芸娘见他已领会自己的意思,便当即收了口。
“我明白了。”
萧逸风沉下眸去,定定说了一句。
看他这幅表情,确实是明白了。
芸娘于是缓缓起身,向他中规中矩的揖了一礼,“既是如此,那便请二少爷好好将养身子,待恢复利索了,便上路吧。”
萧逸风垂着的头微微点了点,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道,“代我转告他,从今往后,我与他恩怨两清,再无瓜葛!”
“我会将话带到。”
芸娘稳稳的点了点头,然后缓缓退了出去。
待芸娘刚刚回到自己的房中,却见林月涵早已坐在凳子上等着自己。
“娘,如何?”林月涵满眼急切的问道。
“放心吧,娘已经替你办妥了!”
芸娘抚着女儿的后背,温声说道。
“办妥了?”林月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只见芸娘点了点头,满眼自信的说道,“刚才娘已与他作了一番恳谈,他也明确表示,不会再纠缠于你。”
不会再纠缠自己?
林月涵心里不由一惊,急急问道,“他怎么说的?”
芸娘沉眸想了想,将他的原话搬了出来,“他让我转告你,从今往后,他与你恩怨两清,再无瓜葛!”
“什么?”
林月涵的脸色刷的一变,整个人定定的呆住。
“怎么了,涵儿?”见女儿神情有异,芸娘不禁满眼疑惑。
自己好不容易才说服萧逸风放手,怎么女儿的神色,竟然一点儿也不轻松?
只见林月涵目光空洞,口中幽幽念着,“恩怨两清,再无瓜葛……好,很好……”
她一边念着,一边无力的拖着两腿,缓缓走了出去。
芸娘望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心里感到莫名的忧虑。
萧逸风果然说到做到,接下去的几日,都十分配合芸娘的医治。
只不过,他整个人神情木讷,终日一言不发。
林月涵在这段期间,每日都过得十分煎熬,既想去看看他恢复得如何,又不知要如何面对他。
萧逸清也进房探望过他数次,但不管对他说什么,他都毫不搭理。
萧逸风的伤虽然很重,好在他身子十分强健,再加上练过武功,身体恢复得很快。
这才刚刚过了七日,他便稳稳地下地行走起来。
试过自己身体没有多大问题,他将自己的衣物穿好,打开房门,自顾自的往外走。
萧逸风的脚步声,将芸娘和萧逸清惊动了。
芸娘知他是要走,便只将房门替他打开,任他离去。
而萧逸清见状,立即将他拉住,“你等等!”
说罢,他便一溜烟跑到林月涵的房间,“月涵,我二哥他要走了!你再不去恐怕……连同他道个别的机会都没有了……”
林月涵一听这话,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焦躁,急急冲了出去。
可当她跑到门口的时候,那里已是空空如也,一点萧逸风的踪迹也无。
“娘……他……人呢?”
林月涵瞪大双眼,直直看着母亲问道。
“他走了啊!”芸娘用手指着门外。
“就……走了吗……”
林月涵的眸色顿时暗淡下去,两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是啊,涵儿你放心。我看他刚才的样子,已是行动如常,他的伤应该不会再复发了!”
芸娘连忙对林月涵补充了一句。
萧逸清见到林月涵这副表情,心里越发替她感到难受。
“月涵,他既已经走了,那这里的一切便算了结了。”萧逸清连忙将她的手握住,“不如,我们离开这个地方。”
他怕林月涵触景伤心,于是再次提议。
“好。”
林月涵只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便缓缓转过身去,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芸娘也怕夜长梦多,便以最快的速度将行装收拾好,然后让萧逸清雇了辆马车,一行三人乘夜出发了。
整个行进的途中,林月涵都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芸娘和萧逸清满眼担忧的对视了一眼,却都没有说话。
马车行进了许多日,萧逸清方才命车夫停下。
这个地方名叫南陵,规模比北陵小了一大半,但胜在风景优美,气候怡人,以致四方前来游玩的宾客众多。
“月涵,这里风景如画,我们就在这里找个宅子安定下来,如何?”萧逸清满眼征询的问道。
“好……”林月涵无精打采的往外瞟了一眼,定定的点了点头。
于是萧逸清结了车马费,一手将包袱扛在肩头,一手伸手去扶林月涵下马车。
林月涵望着眼前陌生而繁华的景象,悠悠的呼了口气。
安顿下来之后,萧逸清便先将南陵转了转,了解了一下当地的情况。
在街上转的时候,他竟无意间遇到一位曾在北陵打过些交道的客商。
那位客商姓顾,名万才。年纪比萧逸山略长几岁,一见到他便十分热情的拉他去喝酒。
“萧老弟,怎么你放着萧家那么大家业不打理,反而跑到这里躲清闲来了?”
顾万才替萧逸清斟满一杯酒,满眼戏谑的问道。
“顾兄又不是不知道,家父十分严厉,我的性子,怎么受得了他一本正经的样子。”
萧逸清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便随意编了个谎言。
“呵呵,萧老弟果然是性情中人。来喝!”顾万才举起酒杯,一边说着,一边先行将自己杯中之物饮尽。
萧逸清也喝得十分爽快,“好酒!”
许久滴酒未沾的他,觉得格外尽兴。
酒过三巡,两人的话多了起来,聊得越来越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