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佳怡眉头紧紧的拧成一团，咬牙道：“你脑子怎么比木头还僵，不知道变通变通？不能利诱，那就威逼啊！不管是护工，行政，还是医生护士什么的，总会有放不下的人，你随便绑一个，他们不就乖乖听你的了吗？”
“你以为我没想过？但是要那样做，还得先调查负责那老太婆的人是谁，然后在这些人里筛选出最合适的人，再确定哪个亲戚朋友最好弄到手，还得挑恰当的时间……你自己想想得花多少功夫？更不用说绑票的风险比偷摸着下个泻药大多少……”
裴佳怡冷声打断：“够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你做这一行，不就图一个富贵险中求吗？事情做成之后，我会给你足够的钱，再把你送出国。你现在就去给我把事情办了！”
对方叹了口气：“算了吧裴小姐，你这笔单子只给我这么短的时间，我又不是神仙，实在无能为力。这钱我不赚了，定金马上退给你，你另请高明吧。”
裴佳怡吸了口凉气，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再拨过去，已经是拒接状态，十多秒后，手机收到了新的短信，那笔预付款果然全额退到了她的账户上。
裴佳怡气得额头青筋一条一条的绽起，几乎把手机捏变了形。
她委托的那个人是黑市上出名的高手，他都退了单子，其他人更加靠不住，给许母下药的计划看来是彻底没戏了。
那就只能把许哲本人给干掉，设计师都没了，时装秀自然就没法举办。
她正想得入神，身后传来一个甜得发腻的声音：“佳怡，你在门外傻站着干什么？我等了你好一阵了！”
裴佳怡眼里立刻浮出浓浓的厌恶之色，又飞快的收敛住，转过身时，脸上已经带上了柔和温婉的微笑，含歉道：“真是对不起。刚刚有个得罪不起的客户给我打电话，提了一些很难办的要求，我急着想解决方案，倒把咱们签约的事忘在了一边。月如，你别生气，我请你吃下午茶。”
反正这家咖啡厅最贵的下午茶套餐也不过是六百八十八一位，白月如再贪心不足，也不可能像上次在酒店餐厅那样吃得她伤筋动骨。
白月如听见有便宜可占，心情立刻阴转晴，娇滴滴的说：“行吧，今天吃吃点心没关系，反正离服装秀还有十多天，减肥应该来得及。”
两人走进咖啡厅，白月如从服务生手里接过菜单，翻开一看价格，心里有些不满意，果然指了最贵的套餐，拿起免费送的柠檬水喝了一口，一脸嫌弃的放下杯子，说：“这里的档次真的太低了点，杯子都是普通的玻璃。我听说上次咱们一起吃饭的帝景酒店的下午茶才是无可挑剔的完美，玻璃杯都是大师手工吹制的，瓷器是最好的法国骨瓷，听说加了宝石粉烧的，边缘镶的是真金，光看餐具都是一种享受。你不是住在帝景吗？为什么不直接约在酒店呢？”
裴佳怡飞快的垂下睫毛，挡住眼里的讥讽，缓声答道：“今天有个富豪办寿宴，酒店附设的餐厅和茶厅都被包了场，不接受订位。”
白月如一脸遗憾：“包场了？我们运气真不好。也不知道是哪家富豪，这么不厚道，害人吃不到好东西。”
“这段时间是社交高峰期，婚礼，生日宴，成人礼，各种聚会轮番举行，帝景一直热门，估计天天都有人包场。”裴佳怡立刻发话，免得她借势提出“改天请客”之类的要求，把合约从包里拿出来，说，“我们先把约给签了吧。等会儿我还得去机场接人，不能迟到。”
白月如接过文件夹，翻开之后却并不看条款，而是拿出手机一页一页的拍照，说：“我不懂这些，我欧阳哥哥帮我看看，你等等哦。”
说罢她便拨了电话，娇声道：“欧阳哥哥，是我啊~~有什么事？你猜猜看呢~~嘻嘻嘻……”
裴佳怡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还好这通电话被欧阳琪快刀斩乱麻的解决掉，白月如一边给他安排的律师发图片，一边噘着嘴说：“他在开会，没空亲自帮我看，只能找那个讨厌的律师老头了。”
律师看合约需要花些时间，白月如闲极无聊的转着杯子，忽然幸灾乐祸的冷笑起来：“给你说件好玩的事儿，刚刚我就在这家咖啡馆外面遇到了白微微那溅人。她又把君少给惹毛了，我亲眼看见君少黑着脸挂断了她的视频。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蠢事。依我看，君少对她的耐心已经少得可怜了。”
裴佳怡虽然心里很希望她说的是真的，但也知道她的判断力不可信，谨慎的答道：“微微和君少之间的事说不准的，上次王笙儿的绯闻闹得那么厉害，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白月如嗤了一声：“她运气好，正好被人打成重伤，君少心软，怕她受不得刺激，一不小心气成了植物人，所以才勉强容下她了。结果她不知道轻重，以为自己地位特别稳，作天作地，又把君少惹火了。现在她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吗，君少把她扫地出门，也不会有什么道义上的压力。溅人都快死到临头了，还摆出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话都不耐烦和我说。有种她被甩掉的时候别来白家哭，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爸妈还念着她想她回家，还不许我教训她。按照我的脾气，我家方圆十里范围内都不许她踏上一步！”
裴佳怡轻声说：“假如君少真不要微微了，她今后怕是根本混不下去。她跟了君少以来，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的眼，到时候她得罪过的人报复起来，她肯定当不成演员了，今后靠什么生活啊，想想真的也很可怜的。”
白月如挖了一勺蜜桃慕斯吃下去：“她那张脸妖里妖气的，可以去卖啊。等男人把她玩烂了，她还能卖肾呢！吃饭肯定不成问题，可怜个屁……”
剩下的诅咒，裴佳怡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她此时满脑子都是“卖肾”二字。
对啊，她怎么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
许哲那要死不活的妈身子都快熬得油尽灯枯了，再不换肾，只有死路一条，许哲肯定等肾源等得心急火燎的。假如用肾源来做诱饵，他绝对会上钩！
裴佳怡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
转眼又过了两天，白微微和唐晓晓看着许哲在木头模特身上挂着的长裙上收了最后一针，一起鼓掌赞叹，夸完之后提议道：“所有衣服的工序都全部完成了，阿哲你累了这么多天，也该休息一下。你来红港这么些天，除了那两三次和大家一起出去吃饭，都没出过门。不如跟我们一起在城市里逛逛吧，大步道那边有一家牛腩煲，据说超级好吃。”
许哲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有点困，想去睡一会儿。你们玩得开心点。”
他脸色很苍白，下巴青青的胡渣都没有刮，眼里爬满血丝，确实是一副累坏了的样子，白微微连忙道：“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许哲点了点头，上楼去了卧室，洗了个澡，拿起手机往床边走，解锁屏幕随意看了眼，登时怔住。
三个未接来电，都来自裴佳怡。
他心里陡然升起不妙的预感，盯着那串号码正发呆，裴佳怡再次打了过来。
他思忖再三，按下了挂断。
他和裴佳怡，根本没有再谈话的必要。
半分钟后，裴佳怡发来了短消息：“我这里有符合你妈妈配型的肾源，你不想要吗？”
许哲的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
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手心已经被冷汗濡湿，几乎拿不稳手机，手指滑动了好几下才成功接听，声音沙哑得有些变调：“你到底想做什么？”
裴佳怡清凌凌的笑出声：“做什么？当然是和你做个交易。”
许哲没说话。
她柔柔的开口：“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你觉得白微微对你有恩，你不想因为私事而辜负她的栽培，对不对？”
他还是没有说话，但是她知道，她说到了点子上，声音益发的柔和：“你放心，我不是让你退出设计界，也不会让你再帮我设计图稿。”
许哲额头已经起了一层细汗：“少卖关子，有话直接说！”
裴佳怡道：“我只要你把以前给我当枪手的事全部烂在肚子里。你的服装秀开秀之后，肯定会有人察觉Joyce和Remind的设计的相同之处。不管谁来找你求证，你得一口咬定是巧合，我这边也会想办法公关，把这件事平息下去。这一关过去之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互不干涉，就当从没认识过。这就是我的交换条件，你同意不同意？”
许哲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我就算不追究你做过的事，微微姐怎么可能放过你？她又会怎么看我？我……我不能对不起她……”
裴佳怡笑了笑：“你哪儿对不起她了？你设计的衣服让她在各个场合都大出风头，人人都夸她衣品好，有眼光，这个光环可是你给她的。再说她投资你的品牌，你出了名，她也跟着赚大钱。怎么算，她的收获都远远大于付出。你答应我，她只是暂时不能整我罢了，她如果主要目的是想帮你，应该不会太介意你的决定，你大不了声称你对我旧情难忘，她就算生气，也会原谅你的。
假如她只是因为你可以当成对付我的工具而扶持你，说明她心狠手辣，也不配你全心相待。你们互相利用，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