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晓云慌慌张张的,脸上却带着喜悦,雪琳差点噎到:“晓云,你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丁丁,丁丁醒了……”
沐桐一听,立刻喜出望外,顾不上多说,直奔重症监护室。
丁丁虽然醒了,但是身体很虚弱,还不能说话,看到沐桐来的时候,那双不是很精神的金星小睛满满的都是喜悦。
沐桐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温柔地把那苍白的小手捧在手心上,贴在脸颊上,嘴角不由得微微发颤,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旁边的人看得是一把辛酸,差点都哭了。
小家伙身子很虚,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睡着的时候,还无力的攥着她的手指。
这么小的孩子,这么稚嫩的生命,头上,肩膀上,后背……都贴满了覆盖烧伤的纱布,沐桐是难过的泪水奔流。
雪琳是扯了一把又一把的纸巾,只顾得上给她擦泪。
……
雪琳怀孕了,老是容易犯困,打呵欠,没多久就回去休息了。
薜影桦的电话一直打不通,短信也不回。
沐桐以为是他生气了,就跑去公司找他,可是公司里只有白马在焦头烂额得忙着,那个家伙却不见踪影。
他到底去哪儿了?去喝酒了,还是……
酒吧,公寓,别墅,薜氏集团分公司……她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可依然没有找到他。
等过了晚饭时间的时候,沐桐才回到医院,由于这一天太累,她是饭也没吃就睡下了。
迷迷糊糊中,睡梦持续了很久,到深夜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沐桐突然条件反射似的坐了起来。
满头大汗,浑身直抖,好像刚经历过一件很可怕的事。
怎么会这样?浅意识里,她不记得自己做过噩梦,可是怎么……
白色的灯光下,她抱着膝盖,静静的坐着,可是总觉得心神不宁。
薜影桦的电话依然打不通,难道是他出了什么事,她才会感到不安的吗?
沐桐赶紧掀开被子穿好衣服,出了病房就要出去找。
路过丁丁的病房时,便想着先进去看一下小家伙,然后再去找,可是,门一推开,眼前的一幕就把她吓得差点晕厥。
一只大手正压在丁丁的氧气罩上,似乎压得很用力,那张苍白的小脸,被挤压的凹进去很深一片。
沐桐倒吸一口气,看着床边一脸冰冷的男人,她简直不敢相信。
他这是要干什么,难道疯了吗?!
发觉到有人进来了,只是一秒钟的停顿,他是抬起手就要把那氧气罩拔掉。
“不!”沐桐狠狠喊出一个字,跑过去就去推他。
“你这个女人干什么?走开!”薜影桦猛的抬起空着的手,可最终还是没忍心打下去,只是把她推开。
见他依然抓着氧气罩,见他眼中满满的恨,似乎要把沉睡中的丁丁活埋,她简直是惊慌失措到崩溃。
沐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泪水涟涟,不住的摇头,祈求他不要这么做。
她知道他不喜欢这个孩子,讨厌他厌恶他,可是也没必要让他死,这毕竟是个生命啊!
见她为这个孽种伤心难过,流泪不止,薜影桦恼怒得几乎发狂:“不许哭,听到没有,不许为这个孽种流一滴眼泪!”
“影,你不要这样,不要伤害他……我们……”
“给我闭嘴!”薜影桦犀利的眼眸一闪,眼中的凶狠毫不掩藏,“我恨他,我要他死,他不配在这个世界上待着,更不配留着末兮的血!”
他到底说的什么?
沐桐是一句也听不懂,现在,她只知道这个男人要丁丁的命!
她扑过去,紧紧拽住他的胳膊“影,我求你了,你放了丁丁吧,他还是个孩子……”
“就算他是个孩子,他仍然是个孽种!”
“为了他,末兮受了那么多耻辱,我恨他,恨之入骨!”
……
薜影桦怒喝着,一把将身旁的女人推开,毫不留情的抬起手就要把氧气罩拔掉。
“不要!”嘶哑的喉咙里扯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哀求声,沐桐扑倒在他的脚下,哽咽着几乎要断气。
她要说话,要跟他说很多很多话。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为什么……
“你给我起来,听到没有?!”薜影桦发疯似的低吼。
他不想让她难过,可是他又能怎么办?
他无法原谅这个孩子,更做不到不去恨他。
“这个孩子是我的,跟你没关系,跟末兮也没关系,你不要伤害他!”
“你说什么?他是个孽种,你竟然……”
“他是我的孩子,我不允许你伤害他,如果他死了,我也不会活的!”沐桐蓦地站起来,跑到旁边的茶几边,拿起那把锋利的水果刀就抵在自己脖子上。
暗淡的灯光就如同沉沉的白雾萦绕在两人周边,让人闷得喘不过气。
薜影桦收紧瞳孔,似乎要把这女人吸进眼眸:“放下,听到没有,把刀给我放下!”
沐桐看着他压着氧气罩的手,嘴角一抽,把刀尖抵得更紧,雪白的肌肤很快被扎出了血丝。
这个女人是在威胁他吗?
他那么爱她,那么相信她,可是这种时候,她为什么还要逼他?!
看着染在刀尖上的血红,薜影桦心如刀绞,但是他强忍着,装着冷漠,甚至是冷血。
“你要这个孽种,以后就不要来找我!”沉冷的话音一落,压在氧气罩上的手随即被抽走,他也是转身就走,不再回头看一眼。
“哐啷!”
水果刀落地的声音,让沐桐完全清醒过来。
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要再去找他,这话也说的太严重了。
她不想离开他,不想分手,不想……
看丁丁在病床上睡的很安详,沐桐转身就把门关好,然后追了上去。
一直追到停车场,她才看到他的身影。
昏黄的灯光下,他是要跳进车里就要扬长而去,沐桐扑在他的后背上,紧紧环抱住他的腰。
“放开,给我放开,你这个愚蠢的女人,放手!”
不管他说什么,也不管他有多么的生气,沐桐就是不放手,还越抓越紧。
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哭,只是贴着他的背脊不住地发颤。
咸咸的泪水把白色的衬衫湿了一大片,秋风轻轻拂过,穿过那片湿润,透进一阵清凉。
渐渐的,他安静下来,脾气不再暴躁,不再吼她,也不再骂她。
……
……
等情绪安定后,薜影桦带着沐桐,来到了停车场大楼顶端的露台上。
这个露台不算大,周边种植着一些不娇贵的花草,还有供人休息的长木椅。
站在这里,眼底可以收尽繁华的夜景,灯光,车流,喷泉,水池,大厦……一切都静静的装点着这漆黑的夜幕。
两人坐在暗红色的长木椅上,他只是抱着她,把脸埋在她的长发间,许久才开口:“沐桐,我做不到不恨,末兮她……”
朦胧的月光下,他断断续续地说了许多。
沐桐只是静静的听,听着他将心底最深的伤一点一点的吐露。
……
第二天沐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车上,却不见薜影桦人影。
她只记得,昨天晚上他跟她说了很多事情,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痛,后来,后来不知怎么的,她就睡着了。
“怎么就睡着了呢!真是的……”沐桐自责的赶紧下车找,在周边找了一圈仍不见他人影。
想给他打个电话,或者是发条短信,可是手机落在医院里了,她便先回去拿手机了。
沐桐的病房还没有退,手机也掉在那里了。
她去自己病房的时候,一如既往的经过丁丁的病房。
可是路过的时候她发现,病房门没有关,便很自然的向里面看去,令人惊讶的是,丁丁竟然不在里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丁丁人呢?
她快步跑进去,焦急地询问里面的两个护士。
“丁丁呢,他上哪里去了?”
“是不是转病房了?转到哪里了,快点告诉我!”
“还是情况加重了,去做手术或者是治疗了,快点说啊!”
……
两个小护士是哑口无言,因为人家根本就看不懂手语,自然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正是束手无策的时候,门外又跑进来一个小护士。
晓云慌张的跑进来,满脸苍白失色,眼眶红红的,好像还哭过。
沐桐转身一看,不待她开口,很是焦躁不安地问个不停“晓云,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丁丁他……”
“沐桐,你别急,听我说,你一定要冷静!”晓云握着她的肩,似乎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艰难。
到底怎么了,晓云为什么要她冷静?
一定是丁丁,一定是他出事了!
沐桐再也按捺不住紧张不安的情绪,抓住晓云的衣肩,又摇又晃,也顾不得她是否看得懂,不停的用唇语问这问那,眼睛也是湿润了一大片。
“沐桐!”雪琳这时也跑了进来,抽抽搭搭的,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丁丁他,他……”
“他怎么了,你快点说啊!”
“今天,刚,刚才……那个……”
雪琳实在是吐字艰难,几乎说不上话,晓云只好强忍着悲痛,接过话头:“早上护士来查房的时候,发现,发现丁丁的氧气罩……被,被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