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选妃的剧目已落,寿宴直接进入了下半场,早就准备好的宫廷舞女,在司礼太监的高唱声中,整齐地进入了大殿中央,开始翩翩起舞,为皇帝的寿辰再助余兴。
皇帝陛下举杯相邀,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酒意渐浓。
这场夜之欢宴,气氛虽是热烈,暗自伤怀的人却有不少。李溪瑶因为没有抓住刚才的机会,心里十分不爽,便正好趁祝酒的机会自己又额外多喝了几杯,借此消愁。
她刚才虽然跟涂苡薇有些不快,但心里更恨得却是涂小七。
虽然她没有当上太子妃,可是大殿里所有的女人都还没有得到这个机会,所以她还不算太介怀。但涂小七不一样,她拥有在场所有女人都没有的特殊待遇,就是能时时刻刻待在太子殿下的身边。
李溪瑶一边喝酒,一边死死地盯着站在夏禹宸身旁的涂小七。
她愤恨地想着:“这贱人给太子殿下捶背竟然还不敢不情不愿的,她明明给太子提鞋都不配!”
有些微醉的李溪瑶心里越发的扭曲,看着涂小七的眼睛中似乎在放着毒针。
“皇帝陛下,皇后娘娘,溪瑶有个提议,不知是否可行。”李溪瑶微微摇晃地站了起来走到台前。
老皇帝也是酒兴正酣,豪气地大手一挥,说道:“但说无妨。”
“溪瑶觉得,大家看舞蹈也看累了,不如换个节目,给晚宴助助兴。”
老皇帝捋了捋皇子,笑着说道:“哈哈,李大将军的女儿果然是心思玲珑,你既然提出了这个提议,可是有什么想法?”
李溪瑶酒精上脑,一听皇帝同意她开口,直接说道:“大周与西凉比试那日,奴婢虽然没有在场,但也听说尚宫局的女官涂小七帮助大周赢得了比赛,今日皇帝陛下的寿辰大家都在,不如就让涂小七给大家表演一下如何?”
涂小七听见自己被点名了,心里只觉得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她还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这个想法很新鲜,不过只是单纯地化妆好像也没什么意思……”老皇帝面上有些犹豫,还没有明确的指示。
涂小七看着老皇帝迟疑不定的表情,心里忍不住给他默默加油,可千万别给她没事找事。
哪知这李溪瑶也早有后招,迫不及地地说道:“回禀皇帝陛下,这涂小七可有一个绝招,保证不会让在座各位无聊的!”
涂小七一脸的莫名其妙,绝招?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李溪瑶没让涂小七以及在座的各位疑问太久,直接就给出了解答:“这涂小七可是能将脸上长痘的人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治好,奴婢相信,大家一定想看这绝活。”
李溪瑶的话确实引起了皇帝以及众人的兴趣,老皇帝眼中闪着光芒,问道:“这可是真的?”
“回禀陛下,这当然是真的,在场的所有秀女都能作证。”李溪瑶说着,眼底划过了一丝几不可见的冰冷,“想当初奴婢也同这涂小七一起参加过秀女的选拔,说来也奇怪,这涂小七各门功课都很差劲,上课还打瞌睡,偏偏对这化妆术最感兴趣,还常常在同科秀女的脸上做实验……”
李溪瑶顿了顿,正好卡在关键的地方,涂小七在一旁听着,心里觉得很是不妙,这李溪瑶说她过去的糗事也就罢了,她本来就跟这些自诩大家闺秀的不是一路人,可什么叫拿别人做实验?这扭曲事实的说法明显是要搞事的开端。
吊着众人的胃口,李溪瑶继续说道:“同科的秀女尚婉蓉有一天突然全脸爆痘,一直帮她化妆的涂小七自然脱不了干系,涂小七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许诺要在秀女考试之前帮助尚婉蓉恢复,只不过努力了一个月,尚婉蓉在秀女选拔初试开始时,还是全脸溃烂……可是,奇迹就是那样发生了,也不知涂小七用了什么手段,尚婉蓉在第二轮泽选时便已完全恢复,陛下,您觉得这难道不神奇吗?”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老皇帝眯着眼睛,似乎在思考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当事人尚婉蓉也正在现场呢,陛下。”
老皇帝一定当事人在场,便立刻想要验证这可能性,“尚婉蓉何在?”
“陛下,奴婢在。”
“她刚才说的,可是真的?”老皇帝指了指李溪瑶,挑眉问道。
尚婉蓉伏趴在地,不停地点头,这还是她第一次和皇帝陛下直接对话,皇帝的威压让她实在是诚惶诚恐。
“那你可知道涂小七是怎么做到的?”老皇帝关切地问道。
尚婉蓉不敢故弄玄虚,只说出了自己知道的部分:“奴婢、奴婢也不太清楚,就好像突然一下子就好了。”
皇帝皱眉,只觉得这个尚婉蓉迷迷糊糊的,话都说不清楚。
“陛下,您不觉得,让涂小七当众表演一下,会更好吗?”李溪瑶接着补刀,她阴毒地瞥了一眼涂小七,她早就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却一直没有机会让她发挥,现在却是最好的时机。
她要是表演不出来,那正好当面出糗,她也正好可以借题发挥,说她是靠作弊才能赢下两国的比试。
或者……最好这涂小七是研究了什么邪术妖术的,到时候只要她稍微添点油加点醋,她不相信一贯讨厌涂小七的皇后不会帮忙。
涂小七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李溪瑶的意图,也不得不承认,虽然这女人全把心思放在了害人上,但直觉和眼光确实毒辣,偏偏能发现她身上最想隐藏的地方。
让她表演一炷香之内让烂了脸的人完全愈合?她自己的游戏技能让她如何当众表演?不被当成异类抓起来就不错了!
更不要说这技能三个月才能使用一次,她这个技能现在根本还在冷却期啊!
“不错,眼见为实,涂小七,既然有这种绝活,可不要藏着掖着,给大家表演一下吧。”皇帝同意了李溪瑶的提议,让涂小七根本都无法拒绝。
除了看热闹的众人,北冥苑心中的兴趣更大,他从小便研究妆品,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到让全脸烂掉的人痊愈。这个小女官,难道真的能做到如此地步?
此时此刻,全场的视线和压力全都集中到了涂小七一个人身上。
表演还是不表演,这是个问题。
可是,就算是要表演,她又能表演什么呢?
“小七,别愣着啊,陛下可等着看你表演呢!”李溪瑶“好心”地提醒着涂小七,眼里全是奸计得逞的毒光。
正在涂小七在焦急地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时候,眼前突然光线一闪,一道高大的人影已经在自己的身前站了起来,阻绝了所有人看向涂小七的视线,也像是替她承接了所有的质疑和压力。
“要看本太子的贴身女官表演,是不是也得过问一下本太子啊?”夏禹宸粲然一笑,轻摇着折扇,不疾不徐地说道。
涂小七站在夏禹宸背后,焦躁的内心逐渐镇定了下来。
李溪瑶万万没想到夏禹宸竟然主动替涂小七遮风挡雨,心里的嫉妒更甚,却不敢再多说些什么,生怕太子殿下记恨她。
不过,李溪瑶之前的铺垫,已经成功吊起了老皇帝的兴趣,别人不会正面跟夏禹宸作对,但是他可以!
“皇儿,你的女官若是能有这种技能,那你这个做主子的自然要高兴才是,不会真的只藏着给你自己一个人知道吧!”老皇帝挑眉问道。
面对皇帝的疑虑,夏禹宸一点也不慌乱,镇静自若地回答道:“并不是儿臣有私心,只是不希望有些别有用心的人,非要把化妆术鼓吹成能救人命的神仙妙术而已。”
夏禹宸的意思明显是在指责李溪瑶浮夸事实,祸乱人心,这更让老皇帝不解其中含义。
“此话怎讲?”
“治愈痘痘的事情,小七在之前早已同儿臣讲过,哪里是一炷香痊愈这样近似妖术的事情,其实只是化妆术的活用而已。”
夏禹宸略微一顿,接着解释道:“这件事的真相其实是这样,尚婉蓉全脸爆痘是事实,但她和小七却是遭人陷害。其实,小七通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后,早在殿选的前几日便已将尚婉蓉治好,当时尚婉蓉的脸上看上去还是一脸爆痘的样子,完全是小七给她画上去的,为的,就是防止陷害的人在殿选之前再度下毒。所以,那所谓的在一炷香之内的时间治愈痘痘,其实也只是将尚婉蓉脸上的妆容卸掉而已。”
夏禹宸这么一解释,让大家立马就信服了,毕竟要让他们相信一炷香时间内就能让烂脸痊愈,还是夏禹宸的解释更贴近现实,更好相信一些。
为了进一步增加自己的说服力,夏禹宸又走向了尚婉蓉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本太子说的对吗?尚姑娘。”
夏禹宸高大的身影形成了无形的威压,他全身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让尚婉蓉甚至是冻得有些颤抖,哪里敢说个“不”字!
她忙不迭地点头说道:“太子殿下说的对,事实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夏禹宸勾起唇角,满意地点点头,尚婉蓉这才从刚才几乎都要喘不过气的处境中恢复过来。
涂小七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已经深深地被夏禹宸临场胡扯的能力给折服了。他什么都不清楚,竟然还能编得如此有逻辑有内容,怎三个六字了得!
“皇儿,你的说话似乎更符合常理,可是这化妆术真能这么神奇?竟然可以通过化妆在人脸上再画一张烂脸,还能以假乱真?”老皇帝虽是信了夏禹宸的解释,却还是忍不住怀疑。
“那是自然,这个,可以麻烦我的女官给大家展示一下了。”
夏禹宸微笑着看向涂小七,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那表情好像在说:你的主场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