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婕一听这个,立刻用一副“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看着自己母亲,杨老太太眼底也是一沉,接着笑道:“跟着奶奶不也是一样的嘛,你妈啊,早晚是要离开你的啊。”
“我妈干嘛要离开我?”杨皓不明白奶奶怎么会这样说。
“皓皓,你还记得咱村东边那个小虎头嘛?他妈妈不就跟别人跑了么,他就是跟着奶奶过日子的。”杨婕拿出村里受不了穷跟别人跑了的女人做例子来和杨皓现身说法。
“我妈不会跑的!”杨皓不高兴了,憋着小嘴喊道。
“好好好,不跑不跑!”见杨皓要哭了,杨老太太连忙安抚的拍拍他的头,这事儿不宜过急,可以慢慢和孙子说,等田翠走了,孙子顶多哭上几天也就完了。
不一会儿,饭菜上桌,一家人沉默无声的吃了饭,收拾完碗筷,田翠搂着杨皓上楼睡午觉,睡觉前,杨皓抱着妈妈的胳膊突然问道:“妈,你要回老家吗?”
田翠愣了愣,低头问道:“谁和你说妈妈要回老家?”
杨皓低头想了想道:“奶奶说的,奶奶说小虎头的妈妈就跟人跑了,你会不会跟别人跑了不要我啊?”
田翠原本轻轻揽着杨皓的胳膊不由自主的缩紧了起来,她的心脏好似被人紧紧攥住,脑子里一片混乱,想要理出头绪却不知该从哪儿想起。
“妈妈!疼……”田翠连忙松开手,给儿子往上提了提被子道:“皓皓睡吧。”
“妈!你还没说,你会不会走呢!”杨皓莫名感受到了田翠的紧张,也跟着有些不安起来,他的小手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袖,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母亲,似乎非要得到一个答案才能安心睡觉。
“妈妈不走,妈妈永远都不会离开皓皓的……”田翠口舌干燥的厉害,勉强露出个笑脸给杨皓,随即开始拍着他的肩膀哄他睡觉。
三岁多的孩子分不清真假,只知道妈妈说了不会走,就一定不会走,便放心的窝在田翠怀里闭上了眼睛,只有那只小手还牢牢地攥着田翠的衣角。
田翠看着儿子幼小的脸庞,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连忙伸手擦了擦,胸口堵得难受,难道自己这么本分也不行了么……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不过是想陪着儿子,连这点权利都要剥夺吗?谁也不能把儿子从我身边夺走……
田翠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她在城里无权无势举目无亲,她不知道让她离开儿子是谁的主意,但是可以确认无疑的一点是,在杨家面前,她就如一只待宰的羔羊,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下午三点多,田翠在家打扫卫生,将客厅里杨婕扔的到处都是的草莓蒂清扫干净,只见杨婕开心的牵着杨皓往楼下跑,杨皓在路过母亲身边时大声道:“妈妈!姑姑要带我去科技馆玩!要带我去看大恐龙!哈哈哈哈!”
“路上小心点!”田翠连忙直起身子,看着两人朝外跑去,再回过身,只见杨老太太站在楼梯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这眼神让田翠心里一惊,连忙低头继续忙碌着。
“别忙了,来,陪阿姨坐坐。”杨老太太一步一步从楼梯上走下来,一边说一边坐在了沙发上。
“我、我再把地拖一拖,要不留下印儿……”田翠下意识的不想和她谈话,她隐约知道接下去要谈论的内容,也许会让她平静的生活彻底破碎,她只想把耳朵关起来,眼睛闭起来。
“田翠啊,你来我家有四年了吧。”杨老太太知道她在逃避,也不管她怎么逃避,直接划下道来道:“生养孩子,照顾老人,你的付出我们一家人都看得见,也都在心里感激你,现在孩子呢,也大了,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不是?”
田翠紧紧攥着拖把棍坐在沙发边角上,因为母爱而支撑着她没有当场崩溃:“阿姨,我没什么打算,我就想看着皓皓长大成人。”
杨老太太知道田翠舍不得孩子,闻言点点头,好似十分理解她的处境,为她着想一样:“翠翠,我也是有儿有女的人,自然是知道你的心意,可是你现在才二十多岁,有大把的好时光,你的人生还有无限的可能性,都被个孩子栓死了,不值得,我也舍不得看你就这样蹉跎下去……”
“阿姨!您别说了,我、我不会离开皓皓的。”田翠第一次如此忤逆杨老太太,她低着头不敢看老太太,可是说出的话却十分坚决:“您要是嫌我碍眼了,我,我就带着皓皓走。”
“你敢!”杨老太太一听她要带皓皓走,当即提高了声音:“皓皓是老杨家的根儿!你带她走?你忘了皓皓可是我五万块钱从你爹那买来的!”
当初田翠怀孕,杨老太太为了哄她生下孩子,给了田翠父亲五万块钱,并承诺了一定不亏待田翠和田翠腹中的孩子,当时田翠刚成年,什么也不懂,这事儿就由田翠父亲做主,让田翠把孩子生了下来。
杨老太太说完这话,也察觉到自己面目狰狞了,瞅了眼低着头抹眼泪的田翠,皱了皱眉勉强压着脾气软硬兼施道:“翠翠,我知道你舍不得皓皓,但是也别想着能利用皓皓挟持我们,如果我好声好气的和你说,你能想明白,我愿意再给你五万块钱,你带着这笔钱走的远远的,重新开始新生活,找个好男人嫁了岂不是更好?如果你真以为能威胁了我们,那我们有的是法子让你一分钱捞不着,永远也见不到皓皓。”
田翠抽噎着抬起头,盯着杨老太太道:“阿姨,我在您家这么多年了,我不要名分的伺候你们,我就是为了皓皓,您怎么忍心让我们母子分开?我不想威胁谁,我也没资格威胁谁,我就是不想离开皓皓而已。”
杨老太太冷着一张脸,听她说完接着道:“翠翠,你要是真为了这孩子好,就更该消失才对,皓皓现在还小,等他上了幼儿园,肯定有同学会好奇他的身份,你的存在不是让他蒙羞么?你消失了,赵蕾消了气,把皓皓接到她家里去,皓皓的身份也就转正了,这城里的教育资源你也知道,我们不会亏待皓皓,皓皓要是跟着你,这一辈子可就真的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