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制片人就要带着李知去人事办手续，。
李知咬着嘴唇说：“您能让我再想想吗？”
白制片人一愣，这次轮到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再想想。”
制片人急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李知这样的主。
制片人挠着头，问：“李知，你知道每年全北京有多少毕业生吗？你知道多少人想留在这个城市，而苦于没有一份留京指标吗？你知道，我每天要接多少个这样的推荐，那样的人情吗？你知道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不敢接电话，不愿看短信，这些你知道吗？你知道，你现在不但有了留京名额，而且是正式录用，每年又有多少人在这里只是打工，毫无归属感。你现在拥有的，是多少人羡慕而求之不得的。”
李知点点头，支支吾吾：“白老师，我懂，我从心里特别谢谢您。可是，可是，您能给我点时间吗？我—”
白制片人叹口气：“好吧。那你尽快回复我，这个名额太宝贵了，我也争取了好久，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等着它呢！”
李知心乱如麻：“我知道，白老师。谢谢您！”说完，起身离开制片人办公室。快出门的时候，制片人在身后叫住了她：“李知”，李知转过头。
“我很看重你，忍不住再啰嗦一句。机会难得，千万别生在福中不知福，知道吗？”制片人语重心长地说。
李知不住地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白老师！”
学校里，郭书从萱萱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他匆忙地找到了李知。
郭书拉着李知，关切地问：“昨天晚上，你说的好消息是这个吗？”
李知点点头。
郭书叹了一口气，看着李知好久才再开口：“李知，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知道吗，这证明了你的能力，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你知道我多为你高兴！”
李知点点头：“郭书，自从你朗诵成功以后，我一直想找机会证明自己。现在证明我也蛮优秀，我其实很开心。但是，”
“不用证明，你就很优秀。只是，现在你有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一个舞台。我们所求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舞台，去展示自己的才华，去丰富自己的人生。这么好的机会，你可不能放弃。”
李知点点头：“我知道机会难得，刚开始时，我都不敢相信，但是，郭书，”李知低下了头，不再说什么。郭书明白，李知不是不在乎机会，而是担心的是他们的关系，如果李知接受了这个机会，而自己接受了昨天美国大学的邀请，那他们还有未来吗？
吃过晚饭，萱萱和李知走在学校的操场上。
“怎么愁眉苦脸的。知道吗，你和郭书现在又再次成为风云人物。其热度不亚于你们在一起时引发的轰动。”萱萱对李知说。
“萱萱，你如果是我，你会怎么做？”
萱萱长叹一口气：“李知，烦的应该是我。现在已经5月份了，我还不知道我的未来在哪里。再有两个月我就要离开这所学校了，我却还不知道我会去哪？昨天南方一电视台邀请我过去，我想实在留不了北京，我就去那里。”
“我希望你留在北京。”李知拉着萱萱的手说。
“我也想，可是我没有机会呀，不是人人都像你。现在真得很迷茫”
李知叹口气：“我也是，萱萱，你说我该怎么办？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李知，现在没有人认为你和郭书还在烦恼。大家对你们都羡慕不已。”
“可是，我真的迷茫，很烦恼。”
“如果说你现在有烦恼，那就是面对一衣柜衣服不知道穿哪件衣服的烦恼，而对我们大多数，我们的烦恼是没有衣服穿的烦恼。我们烦恼层次根本不同。在很多人看来，你的烦恼都透着幸福的味道。”
李知摇摇头：“萱萱，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不是不知道穿哪件衣服的烦恼，我是两者只能选一的烦恼，而他们都是我的挚爱。在我看来，无论怎么选，我都将失去一个挚爱，你知道我是多么害怕这种选择。萱萱”，李知接着说，“我不知道爱情和事业是不是可以两全。如果选择和郭书一起出国，我会不会放弃今生最好的一次工作机会，这份工作真的很接近我的偶像李秀媛，那可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是我考取这所大学的原因；但如果选择了工作，我就会失去郭书，失去了我人生的最爱，我从此可能孤独终老。”
萱萱看着李知，轻轻拍着她：“别难过，也别害怕，李知，你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会有一个挚爱留在你身边。而且，你还有我。”
和萱萱分开之后，李知看到李博正火急火燎地往女生宿舍楼下走。
李知叫住李博：“找女朋友？”
李博直摇头：“早分手了。”边说边把一张表格递到李知手里：“李知，正好你回宿舍，帮我把这种申请表交给方媛，之前那张填错了，我又填了一张。”
李知接过表格，上面是某电视台招聘申请表。李知皱了皱眉头：“这招聘我怎么不知道？”
“半个多月前吧，来我们系里招聘，班长负责收集材料。现在进入复试阶段了！”李博回答到。
李知瞪大眼睛：“半个月前？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我们都是方媛通知的。你不知道？”
李知顾不上和李博继续讨论，她要问个明白，为何这些招聘信息自己一无所知。自从上次竞选班长之后，她好久没有和方媛认真说过话。
李知将李博的申请表递给方媛：“方媛，这个招聘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不知道？。”
方媛正在写字，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着李知，接过她手里的表格，又接着写起字，半天没有说话。
李知瞪大眼睛：“方媛，我在问你话。”
方媛一边写字一边回答：“初试大约在半个月前，你一直在实习。”
李知一把抓住方媛的笔：“你停一下，我问你，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在实习，你就可以不把这些对毕业生重要的招聘信息告诉我？”
那个时候，李知突然意识到，这才是方媛竞争班长的根本原因。
李知恍然大悟，说到：“方媛，你当时死死活活，费劲一切心机，要当班长就是为了今天吧？就是为了能够首先接触到招聘信息，又能故意向别人屏蔽信息。你是故意的吧？”
方媛没有说话。
李知气愤地咬着嘴唇，拉着方媛：“我们现在就去系里，找老师说清楚，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李知就拉着方媛的胳膊往外走。
宋小一把拦住：“李知，现在是晚上，系里根本没有人。”
“你之前整理各种资料不给我也就算了，那是你的资料，顶多说明我们关系不好。但这个招聘信息是系里给大家的，这个信息不是你个人的，你无权独占，也无权决定不告诉谁！”李知越说越气，声音震彻整个宿舍楼。
方媛看着李知，镇定说到：“李知，这个工作机会你根本就不需要。你可以读研究生，还可以和郭书一起出国，你现在甚至有了明确的接受单位。你有这么条路可以选择，为什么一定要和同学争这么个小机会呢？”
李知直摇头：“方媛，你说得太好听了。这么一说，仿佛你代表了广大同学的利益，仿佛是为了广大同学的利益。但是，我要纠正你一下，半个月前，我没有明确接受单位，我没有研究生考试成绩，半个月前，郭书也没有收到美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和任何一个大四学生一样，对未来充满迷茫与恐慌，我和任何一个大四学生一样，在每个工作机会上都寄托着巨大希望，无比重视每个可能的工作机会，丝毫不敢怠慢。所以，今天再晚，我也要去系里把这个事情说清楚！”
方媛试图挣开李知的手，却被李知抓得更紧了，方媛急了：“李知，你看好了这只不过是一个北京郊区电视台招聘，宋小、优优都没有争取，她们都看不上。你当时虽然没有明确的结果，但是谁都看得出，你的每条路都能走得通，你绝不会看上这个郊区电视台的工作。”
“争不争取是我的事情，那是我的决定，你无权干预，也用不到瞎猜，你的责任就是告诉我，而你故意隐瞒，这才是问题！”
“你这是自私，什么都要占着。”方媛一边试图摆脱李知的手，一边说。
“最没有资格说我的就是你。我起码没有为了自己，就抛弃自己几年的男朋友。表面看上去为大家无私，其实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你有什么资格品评我的感情。如果你是我，你能做得比我更好吗？无论怎样，我付出过努力和感情，你呢，你只是在享受你的爱情。”
两人越吵越激烈，宋小、优优和刘小宇拦都拦不住。
方媛最后冷冷哼了一声：“李知，说到自私，有件事情我想问你。你敢不敢告诉优优，当年你和优优的比赛，你把票投给了谁？”
李知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方媛，没有说话。
方媛继续说：“你没有投给优优，你也没有弃权，而是把票投给了自己。可是，你知道优优把票投给了谁吗？你知道为何最后的选票是21：19吗？因为，优优把票投给了你，那最宝贵的一票，你知道优优为了那个比赛准备了多久吗？你知道她多重视那个比赛吗？好吧，现在你知道你为什么赢了那场比赛了吧？你真的敢说自己是个不自私的人吗？”
李知从没有想到当年的事情是这样，她一直以为是自己险胜了优优，一直安慰自己，那弃权的一票是优优的选票，安慰自己即使自己弃权，也胜出优优一票，可事实是，自己胜出优优的两票，正是自己和优优投出的两票。她万万没有想到，那场比赛的胜利是优优让给自己的。李知松开方媛的手臂，转向看着优优，优优低着头，始终没有抬头。
“李知，你要所有的好事都是你的，你要占尽天下所有好事，一点儿都不放过，无论对谁。你想在一衣柜衣服里好好挑选，却没有想到别人却连一件衣服都没有！”方媛继续说，“你这不是自私又是什么？”
李知不再说话。她已经不想和方媛再争论了。她想问问优优，当年为什么投票给自己，既然她准备了那么久，既然她那么想赢。她更想和优优解释一下，自己当年的行为。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她为自己当年的行为感到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