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半,远洋航空班机FL500准备降落。
“做下降前检查。”
“是。”
“FL500,descend and maintain 3000 feet(下降保持3000英尺)。”
塔台空管指挥:“FL500,runway 11 left,wind 300,clear to land(用11号跑道,风向300,可以决定降落)。”
……
下了飞机后,天空渐变成蓝黑色,我还没来得及扣上西装外套,岑智恒就已戴上帽子往出口走去。
他的双腿修长,我忙小跑到他身边:“Captain,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他简短地说道,步子迈得更快。
我颓丧地低着头,第十二次邀约,又失败了。
“还有,”岑智恒突然停下转身,我来不及刹车,撞到他结实的胸膛上,他疏离地往后退一步,“在遇到雷暴气流的时候,应该怎么做?”
我摸了摸鼻子:“加快飞行速度,稳住操纵杆,持续监控引擎运转速度……”
“那你既然那么清楚,为什么还会差点判断失误?”岑智恒道,“你是副驾驶,这些是基本概念。”
“我下次会注意的。”我乖乖认错。
他没有再训话,我跟在他身后走到机场大堂,突然听到有人欢呼的声音。一步三回头的女生拖着行李,原本灰暗的双眸“噌”地燃亮,男生满头大汗地向她跑来,一只手抱着红玫瑰,另一只手拥过她。
“不要走。”他松开她,递上玫瑰,单膝跪地,“嫁给我。”
女生隐忍地咬住下唇,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可是……”
“任何可是,以后都有我来和你一同面对。”他把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周围围观的人兴奋地大喊“嫁给他”,直至女生点点头,这场求婚才落下帷幕。
我艳羡地看着他们牵手离去,在这个地方,每天都在上演不同的悲欢离合,有人临别相拥接吻,有人心灰奔赴新的城。来来往往就似一个圆圈,有人欢喜,有人愁。
比如,被拒绝了第十二次的我,就很是郁闷。
更愁闷的是,李少朗的身影又伫立在我面前。
“上车。”他冷声道。
“我自己回去。”我绕过他的车,还没走几步,他就拽住我,把我塞到车里。
“一周前,我给你安排了第八次相亲,为什么故意迟到了三个小时?”李少朗握住方向盘拐了个弯,“你说不喜欢铜臭味重的富家子,好,我给你安排了生物学教授你不满意,这次的眼科医生你也不满意。他们个个品行相貌都端正。李子宜,你到底想要什么人?”
夜幕垂临,十多个小时积攒的疲倦一瞬间展开,我被他唠叨得又烦又困:“不用你管,我想要的人我自己会找。李少朗,你一直插手我的感情生活,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
他开口:“我是你哥,当然希望你有好的归宿。”
“又没有血缘关系。”我打了个哈欠。
蓦地,他猛地踩了刹车,轮胎在地上拉出尖锐的响声。我吓得睡意全无,李少朗定定地看着我:“从十七年前开始,这个身份就不会变。”
“行了行了。”我摆摆手,“我已经有喜欢很久的人了。”
不知为何,我每次和他对话都不能心平气和,几乎都是以不愉快结束。在工作中我向来听从指挥,可在他面前我就像只刺猬,反抗所有的指令。他给我设定的轨迹和我选择的路永远相悖,这大抵也是我们始终不亲近的原因。
浅水湾静谧幽寂,沉默了良久,李少朗才道:“那我祝你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