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陆筝约好见面的那天,下起了大雨,雷鸣声很大,陆筝独自驾着车子来到以前沈霍住的地方。
这个地方她来过很多次了,熟悉得很,停下车子。她按响了门铃,门铃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来开门。
陆筝不知道他在不在家,可既然约好了见面谈的,陆筝是一定要见到他本人的。
这种事情不能再拖了,等了十多分钟,也不见有人来开门,雨下得很大,没多一会儿就飘起了雨雾,像飞窜的沙子。
溅了陆筝一身的水珠子,好在是刚入秋,并不冷。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霍景山的电话,那头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沈先生,我在你门外。”
“嗯。”他应了声,挂断了电话。
又过了十分钟,大门才开,陆筝就着雨水冲进了大门口,整个公寓很安静。似乎只有雷鸣声夹杂着倾盆大雨,外加自己略带粗壮的呼吸声。
她推了一下门,是开的。跨进门口,陆筝瞧着湿湿的鞋子,默默地脱了鞋子,光着脚走进客厅。
“沈先生……”
她喊了一声,在大厅里并没有见到他的的。没多一会儿,霍景山从二楼下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睡袍,头发上还有一些未干的水珠子,随着他下楼梯的动作一抖一抖的,水珠四溅。
他的脸色略带白,面部线条刚毅中透着一丝冷硬,削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眼神深邃而暗沉,像是黑暗里的黑洞,深得不见底,又仿佛可以将万物吸进去。
陆筝不自觉地低下头,掩饰内心的失落与不安。
“沈先生,我是来找你谈谈关于孩子抚养权的问题。”
他自顾自地走到客厅的沙发里坐下,陆筝就站在那里,橘色衬衫因为下雨打湿后,紧紧地贴在她滚烫的肌肤上,将她的身材完美的呈现在他眼前。
“坐。”良久,他低沉的嗓音自喉咙里发出来,钻进她的耳朵里,像是一记冰棍子,冷得她打了一声哆嗦。
陆筝瞧了自己浑身湿鹿鹿的,不好意思坐下去。
便摇头:“没关系,我站着一样。”
“我不喜欢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道。
陆筝哑然,到也没有再坚持,既然他都不计较了,那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她坐在他对面,想着要以怎样的对白来开口,才能让自己处于一个稳胜的局面。
“沈先生,不,或者我应该叫你霍先生。对于之前收到你的法院传票,表示要和我争夺孩子的抚养权问题。
就这个问题,我想你应该已经了解清楚了,我就不多废话。
霍先生,我们之间胜算各半,虽然你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可养恩大于生恩,何况我既是生他的母亲,也是养他长这么大的母亲。”
“陆小姐,我这么多年对孩子父爱的缺失,难道不应该是你的责任吗?”他道,一开口便是质问她。
陆筝心头一梗,心里难过得像插了把刀似的,疼得她不能呼吸了。
“当年的事情,我承认有我一半的责任,可是后来,我以为你死了……”
“你闭嘴,我不想再谈当年的事情。”他怒道,眸子里射着一束冷光,像是一把刀子,定在她身上,让她无处可逃。
一句以为以为他死了,就可以磨灭当年的事情了吗?
“好,我们不谈当年的事情,那就谈现在的事情。”她点头,事实上陆筝也不想谈当年的事情。
毕竟那段记忆几乎要了她整条命,要不是有孩子,她估计支撑不到最后。
“我说过了,孩子我要定了。”男人抿唇,寸步不让。
“霍先生,我跟你的想法一样,要孩子,那是不可能的。”陆筝瞬间冷了脸,原本还想着好言好语的跟他商量。
可现在他态度那么坚定,那她也不怕。
“你没有能力跟我争孩子。”他道,那双狭长的眸子里一片深邃,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透着深深的危险。
“我是没有资本,所以,那就看孩子的选择了,但在这一条上,我相信我比霍先生有胜算。”
陆筝自信满满,霍景山却皱眉。
“孩子在未成年之前,他是需要监护人的,所以,他的意见并不能决定最终的结果。陆小姐,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吧!”
这句话的威胁性很强,陆筝抿唇,漆黑的眼睛里露出一抹凶光,鼻翼两侧因为愤怒而微微颤动着。
“你到底想怎样?”陆筝咬牙问道。
“我以为我的态度很明确了,既然陆小姐不知道,那我就再重申一遍,我要锦瑞的抚养权。”
“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是吗?”他冷笑一声,狭长的眸子里尽是嘲讽。
“是。”她答应得干脆又利落。
霍景山眼里的嘲讽意味更明显了,他看着她那橘色的衬衫湿鹿鹿地粘在她的肌肤上,透着若隐若现的黑色内衣,竟让他胸口发热,喉咙发紧。
内心竟然有一种渴望,这种渴望被他生生压住,可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女人产生这种感觉。
大概是他太久没有碰女人了,才会在看到她这种样子的时候产生冲动。
可一想到自己母亲的死和她有关,霍景山的心一横,薄唇轻扬,“那就上楼吧!”
上楼?陆筝直愣愣的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什么意思?”
“取悦我,直到我满意为止。”
陆筝脑子轰的一声,有什么在心底炸开。随后,一股屈辱感由然而生。霍景山这是想要羞辱她啊!
见她站着不动,木讷得像块树桩子,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既然做不到,那就滚出这里,不要来浪费我的时间。”他冷声斥道,浑身透着一股强大的冷意,陆筝浑身发冷,像是掉进了冰窖一样。
陆筝知道,男人无情赶来有多可怕。就像眼前坐着的这个男人,明明和曾经的那个爱她的男人长得一模一样。
可偏偏他的心却冷得骇人,连同说出的话足以将她凌迟,又要将她的尊严踩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滚出去。”他厉斥一声,陆筝浑身一颤,牙齿咬住下唇,漆黑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子悲凉,却倔强的不让自己软弱。
“是不是我答应,你就答应放弃锦瑞的抚养权?”
“你可以选择不做,没人会逼你。”他道,并没有正面回答她。
陆筝知道,她不答应,那么他就一定会和她抢孩子的抚养权,而她答应呢?或许还有说服她的理由。
“好,我答应你,但是,我希望你说话算话。”她道,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来。
“嗬!我以为陆小姐的气节有多高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只要是给好处,随便哪个男人都可以上。”
愤怒、屈辱、痛恨、难过,这些汇聚成一股气直冲陆筝的脑门儿,她感觉头都要炸裂了。
理智如脱疆的野马,她腾的一下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怒瞪着他。
“如果你不想做,那就请马上滚出这里,我没时间陪你耗。”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站起身朝着楼上走去。
陆筝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理智回到脑子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子即将爆发的情绪。
她一脸颓废地跌进沙发里,仿佛没有一点力气一样。
思想作了一番争斗,她默默地站起身朝着二楼楼梯口走去。她没有选择,锦瑞的抚养权她不能失去。
锦瑞不仅仅是她的心头肉,也是外公陆伯承的心头肉。陆伯承把陆氏的未来加在了陆锦瑞的身上。
陆锦瑞就是陆氏的希望,是陆伯承的希望,也是陆筝的希望。
她不能让陆伯承失望,外公会承受不住的。
站在房间门口,陆筝踌躇着不敢推开那扇门。
五分钟后,她鼓起勇气推开了那扇神秘的大门。
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床头前的壁灯在闪着橘色的光晕。
看到她进来,他似乎有些意外,又像是在预料之中。他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陆筝站着不动,她不知道要说什么,虽然自己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了。可这么多年没有和任何男人有过关系的。
即使是面对着霍景山,也会令她感到局促不安。
“你是来当雕像的吗?”
“我……当然不是。”她摇头,既然已经站在这里了,那就没退缩的道理。
“去洗澡。”他喝斥一声,低头看着手里的书。
陆筝被吼得一愣,那些精明,那些干练在此刻通通化为乌有,她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可又不得不听从他的指示,自己这浑身湿鹿鹿的,没有谁会喜欢这个样子。
她默默转头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进到浴室,又兀自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水声传来。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闷感。
霍景山削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虽然没有看到,但可以想象得到那橘色衬衣下的美丽身体有着怎样致命的吸引力。
他皱眉,甩掉脑子里的不愉快,低头专心看起了书。
可是,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的,像是一把铲子,在他心上铲动着,令他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