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冥王殿里的阴兵都对范海星分外热情。一个个还对她点头致意,问声:“范姑娘可好啊?”
范海星虽然心里暗自觉得奇怪,但还是一一回应。
她这次可是特意从罗刹城买了些上好的胭脂水粉。出门的时候用心打扮了一下,轻轻拍上胭脂,抹上眉黛,再吧唧了一口肉蔻色的唇红。
换上那身红色的映荷纱裙,范海星都要被自己给迷倒了。估摸着那些阴兵,就是因为看到她特意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才对她这么热情的吧。
范海星越想越得意,还十分自恋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儿。
小鱼正在院子里扫地,看到范海星来了,眼前就是一亮。本想过去跟范海星说说话,问问她幽谷里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
但是范海星只是笑着跟她挥了挥手,便直接朝谛听的房门走了过去。一点也没有想跟她说说话的意思。
再一看范海星一身红衣飘飘,明眸玉齿。虽算不上绝色,但也如昆山新雨般清新俏丽。只一眼便叫人心中阴霾尽祛,似乎从她的笑里,就能汲取到阳光的温度。
这天下,又有哪个男人不喜欢漂亮可人的女子呢?小鱼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此刻戴着面具,但也无法掩饰她并不美丽的事实。
想到这儿,她便无声地低下头去。
范海星倒是没想那么多。她这回可是正大光明,名正言顺,顺理成章地来找谛听讨赏的。不过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她这回可是乖乖的在外头敲了门。
“进来吧。”
范海星迫不及待地推开门:“老妖怪,我回来啦,你怎么都不说来看看我。我昨天可是忙到了半夜呢!”
一阵子不见,谛听还是那副眉头紧锁的模样。他桌上的各类批文少了很多,但是看得出来,让他烦心的事情还有很多。
范海星打量了一下屋里,发现种着彼岸花的大鼎似乎有了点儿变化。她好奇地看了看,才发现里面居然少了两朵彼岸花,泥土里多了一截断茎。
那两朵花,居然是从这鼎里剪下来的吗?
“你看什么呢?”谛听放下手里的文卷,撑着下巴问道。
但是没等范海星回答,他又打量了一下她这一身鲜艳的红衣。眉眼中渲染开一丝笑意。“你穿红色,倒是十分合适。”
“是吗?好看吗?”范海星自恋地拉起裙角转了一圈。
“好看。”
不知怎么的,范海星总觉得谛听的眼里多了许多分柔情。就如同冬日暖阳一样,只是他突然这样,也不跟自己开玩笑了,反倒让范海星有些不习惯。
“对了,你昨天送我那两朵花,是什么意思啊?”
谛听露齿一笑:“我这鼎中的彼岸花,乃是千年的珍品。其中蕴含的灵气十分精纯。我听白无常说,你这次出去向她学术法之道。故而帮帮你而已。”
“真的啊?还有这种作用?!”
“那是自然。你每日饮水时,摘下一片花瓣置于水中,泡至花瓣褪色。如此坚持下去,待那两朵花都饮尽,你也能小有一番修为了吧。”
范海星一听,只觉得眼前一亮。
“泡水喝就行啊,这么简单?!”范海星摸着下巴笑道。“不过,就算你这么大方,我也要跟你谈点儿条件!”
谛听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我这次去城外,可是帮你把月光都给找回来了。另外,罗刹城派了几个医者,来这儿学习医术。他们也愿意跟我们分享药材来源。”
范海星将自己在幽谷中,所有安排的事情都跟谛听说了一遍。这说得叫一个慷慨激昂,自信满满。谛听倒也不打断她,就看她得意洋洋地说着。
“所以,我已经打开了两城之间的贸易合作。以后游魂城要采办罗刹城的各类物资,也就容易多了。还有,我这次带回来了不少晷石,很快我就能设计好镇魔工事了。”
范海星说完,便讨好地跑到谛听身后,殷勤地给他捏着肩膀:“怎么样,谛听大人?小女子表现还不错吧?这回总该给我点儿好处了吧,比如,升到石级?”
“中元节已过,现在升官,你也回不了阳间了,有何用?”
“我知道啊,啧,实在没办法,我只有明年再去看爷爷了。但是不管怎样,能升官自然都是好事啊!”
谛听被范海星说得笑出声来,靠在椅子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好好捏,左边点儿,用点儿力。”
范海星本来只是意思意思给谛听捏捏肩膀的。谁知道这家伙居然就这么开始差使起她来了,她扁了扁嘴唇,坏心眼儿地狠狠往谛听肩膀上一掐。
“嘶。”谛听直起身来。“你这小卒,谋杀亲夫啊!”
“滚!不要脸。你倒是给个准话啊,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谛听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答应你什么?我什么都没答应。”
范海星一听,差点没气得跳起来。自己辛辛苦苦跑了一趟,忙得跟狗似的,这家伙居然想赖账?!她一把按住谛听的肩膀就要发火。
但是还没等她开口,谛听就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铁牌扔给她。
范海星接过来一看,当即倒抽一口凉气。这铁牌颇有些重,是崭新的。正面刻着祥云纹,中间是一个大大的“中”!反面是一个“瑜”字!
“这,这是给我的?!中位事务官?你没搞错吧?”范海星有点难以置信。
谛听抬起两条大长腿搭在书桌上:“怎么,不想要啊?不想要那就还给我吧。”
“要要要!当然要了!”范海星赶紧把腰牌挂在了腰带上。“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谛听大人么么哒!”
范海星简直太激动了,根本没想到自己居然能一口气连跳三级。一时兴奋过头,干脆直接抱住了谛听的脖子。这下反而是让谛听有些措手不及,心中一怔。
他刚想回抱住范海星,这丫头居然又直起了身子。举起来的双手尴尬地停在空中,谛听嘴角一紧,转而变成了去拿桌上的批文。
在范海星看来,这个拥抱除了表达她内心的喜悦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含义。“么么哒”也不过是下意识说出口的,而且谛听根本听不懂这是啥意思。
但是她再一看谛听,却发现他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咳,那什么,我就这么升职了,不用考试吗?”
“职位提升并非只有一种方式。有能力者自然能有其他的出路。所谓的考试只不过是无能者的一种媒介而已,无甚作用。”
范海星哦了一声。这时才想起,自己刚来地府的时候,谛听给她的就是一个铁牌,难不成那时候自己就被安上了中位事务官?
只不过那时候谛听只是十分随意地安排而已。说到底那个腰牌不过是谛听为了她行动方便才给她的而已,想收回就收回。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可是她用自己的努力和实力换来的。
见范海星如获至宝地盯着那块腰牌,脸上的表情就像出神了似的,也不知在想什么。谛听撇了撇嘴,卷起手里的文卷,啪地敲了范海星的手臂一下。
“干什么啊?!”
“回去把作坊的事情安排一下。明天,随我去阳间一趟。”
范海星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去哪儿?”
“现世,阳间!你不就是想看看你爷爷吗,本尊成全你。如此便满意了吧?”
“满意,满意!哇谛听你怎么这么好!”范海星差点都要喜极而泣了。
谛听哼笑一声:“知道就好,还不快去?”
“好好,我现在就去!明天一早我来找你!”
说完,范海星便转过身,一溜烟地又跑了出去。谛听张了张嘴,本想叫住她,竟也没来得及。
这丫头,让她去她还真就跑得这么快就去了。当真是缺心眼儿,没良心。谛听摇了摇头,满脸都写着无奈。
其实作坊倒也没多少需要安排的事情。范海星就只是写了一张明天的工作单,指名让周洲监管明天所有人的工作。
刚刚弄完从作坊那边回来,就看到一队阴兵行色匆匆地,往游魂城南面跑了过去。路上的游魂纷纷躲避着,范海星探出头去,就看到莫言酒面色紧绷地从自己面前跑过。
“酒哥哥!”
莫言酒回过头来:“海星?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去冥王殿了吗?”
“已经办好事了。前方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紧张的样子?”
莫言酒皱着眉头,原本温和的眉眼此时竟也透出一丝寒意。“随你一同来的几位罗刹城医师,今早有两人被杀了。”
范海星瞪大了眼睛:“什么?!谁干的?怎么回事?!”
“目前尚不知是何人所为,因他们都是妖怪,所以尸首并未灰飞烟灭,还躺在房中。我也是刚接到消息,正要前去查看。”
“那,那我也去,他们是我带来的。如今被杀了,我如何向罗刹主交代啊!”
范海星一想到罗刹主那么信任自己,让她带着那几位医师一同回来。自己本以为安顿好他们便好了,谁知这才过了一天,就有两个人被杀死了。
不管是谁干的,如今在游魂城的地界出了事,自己都要负一半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