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便看到寨口附近,围了一大群的人。小妖怪们都畏头畏尾地躲在屋里,小心翼翼地往外头张望着。
那小公子手持一把刃扇,羽毛形状的扇骨如猛兽的利齿般寒光熠熠。手下的小妖们都退到一边,地上都是纷乱的脚印。看来他与来人已然交手了几个回合。
显然交手并未分出胜负。但是他此时的神情却十分悠然自在,一张清秀白净的脸上带着傲慢的笑意。
“我道是什么人呢,敢来我这鹰隼寨滋事。原来不过就是罗刹城的小喽啰?没带赎金就想把人带走?做梦!”
范海星粗鲁地退了珼煜一把,弄得珼煜一脸的不耐烦和无奈。隔着雨幕看去,她才认出与那小公子对峙着的,竟然是陆南晟!而马面竟然就在他的身边。
“本公子既然敢来,便必然是要把人带走的!家师罗刹主已然收到我的信件,你若不乖乖放人,我罗刹城必然踏平你这破落寨子!”
“你既没有赢我,我怎可能放人?”
话音刚落,范海星就冲着对峙着的两人喊道:“你若不乖乖打开寨门放我们走,你这兄长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两人一惊,转过视线来。
“海星,海星!”马面前一秒还对那小公子吹胡子瞪眼的,这会儿一看到范海星就笑出声来,冲上前来便一把抱住她。
“马面,你跑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被别人杀了!”范海星埋怨地说道。
“呵呵,海星,找人!”
陆南晟迅速冷静下来:“海星,莫大哥,还有招财姑娘。你们没事就好。我本和手下几人准备在冥冢前与你们会合的。谁知没等到你们,却碰见了马面。
幸好马面告诉了我你们的处境。想来现在,家师和谛听大人都已知道你们的境况了。只是没想到,你们竟自己逃出来了。”
“这破寨子的牢房怎可能关的住我们?!”招财得意地哼道。
寨中的小妖见二当家被押起来了,一时乱了阵脚,纷纷望向那小公子。但见此时,这小公子原本悠哉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你们这群无耻之徒!快放了我兄长,否则我定要你们的命!”
“要我们的命?我倒要看看是你快,还是本姑娘的爪子快!”
招财说着,还将锋利的五指往珼煜的脖子上更逼近了几分。
“住手!”小公子喝道。
“青鸢,无妨,无需顾及我。”珼煜淡道,然后对一旁众妖呵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他们抓起来!”
众妖面面相觑,看了看青鸢。只见青鸢咬了咬牙,低下头去,然后对众妖挥了挥手。
那一众小妖竟当真就这么冲了上来!其中还有那日偷袭范海星他们的乌鸦精和猞猁精。几人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青鸢竟也宁愿舍弃兄长的性命,也要保全寨中众妖生计。
范海星可从没想过真要把珼煜给杀了。赶紧转头对招财和莫言酒使了个眼色。招财咬了咬牙,不甘心地松开了手。
莫言酒面色渐冷,看了看冲上来的一群妖怪。手中发狠,便将笛中剑的锋刃往珼煜的脖子抹了过去。
范海星大惊:“住手!”
招财就在旁边,赶紧眼疾手快地伸手挡开莫言酒的剑。剑刃划破了她的手掌,一丝疼痛浮上眉头。掌中的鲜血与珼煜脖子上的血珠同时落在地上。
一众小妖见状,一头雾水。青鸢又立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快住手。
“招财!”珼煜心中一疼,又有些惊喜。“怎这样傻,让我看看。”
幸而招财挡得及时,珼煜的脖子虽被划了道口子,但并未伤及血脉,只是皮外伤。他握住招财的手,但却被招财一把甩开了。
“一点小伤,本姑娘几分钟便能自己治好,不用你操心。”招财哼道,然后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缠在手上。
众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去。
范海星气得推了莫言酒一把:“酒哥哥!你当真杀他呀!若真杀了他,这鹰隼寨才真是要跟地府势不两立了!”
莫言酒压低了眉眼:“海星,世事难料。你又怎知你今日留他一命,他来日不会恩将仇报呢?并且,他根本就无意与地府合作。杀了他,也是以绝后患。”
“酒哥哥!我虽知人性叵测,但是我还是相信,人性本善。”
珼煜哼道:“我可不是人啊。”
“兄长,没事吧?”青鸢赶紧上前来。“这几人断然跑不掉的,如何处置?”
“若不放人,待我罗刹城大举来攻,你们都休想逃!”陆南晟朗眉倒竖,拔剑怒喝道。
青鸢甩开扇面,毫不示弱地说:“好啊!你们伤了我兄长,这帐我还想跟你们清算呢!”
两人说着就又要动起手来。珼煜叹了口气对青鸢摆了摆手。
“罢了,青鸢。让他们走吧。”
众人又是一惊。尤其是青鸢,惊得肩膀一抖。“什么?兄长,他们要是这么走了,这寨中得湿疾的妖怪怎么办?
这么些屋子,有几间是不发潮的?若是这雨还一直下,还有魇魔来袭的话…”
“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不行!这几个人,一个都别想走!”青鸢斩钉截铁地说道。
珼煜无奈地叹了口气:“青鸢!”
但是青鸢根本不听。他气愤地咬了咬牙,然后抬手一指招财。不过想了想,又转手指向了范海星。
“你!小美人儿,出来跟本公子过过招。你若是赢了,我便放你们走。若是你输了,你们便乖乖呆在这儿,让地府交出赎金!”
范海星被指得吓了一跳。她吞了口唾沫,有点犹豫。也不知自己到底能不能打过这个小公子。昨晚挣脱锁链,耗费的灵力还没完全恢复,现在她双手都还有些发软。
但是,不战而降也太不像话了。
“好!不过…”
“慢着!”两个声音同时打断了她。
莫言酒挡在范海星身前:“海星不擅武力,此事还是我来吧。”
陆南晟也道:“君子不与女子动手。你一个大丈夫,指名与海星比试。即便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青鸢愣了愣,直接无视了莫言酒,转身看着陆南晟:“你说什么?君子不与女子动手?”
“没错!”
青鸢气得喘不上气来:“好!今日本公子便做一回君子,陪你再战一场!”
一边的小妖怪一见有好戏瞧了,纷纷退后给两人让开场子。有些甚至开始大声地给大当家的呐喊助威。
两人摆开架势严阵以待,四目相对间都是肃杀之气。
范海星心中一动,赶紧喊道:“陆公子若是输了,我们便呆在这儿等地府交出赎金。但若陆公子赢了,这鹰隼寨便要归顺于地府,与地府进行贸易交流!”
珼煜眼神一动,看了看范海星。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将话头咽了下去。
天上的雨水逐渐变小了,竟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最后一滴雨珠直坠而下,落在青鸢的扇面上。被轻薄的金属扇面划成了两半。
而与此同时,青鸢眉眼一凌,手腕一转。破碎的雨珠登时甩出一串晶莹剔透的光华,而他自己,则像是这片光华中,微不可见的针。
在一瞬间毫无预兆地向着陆南晟袭了过去。
但是如此出其不意的手法,却被陆南晟一眼识破。两人兵刃相撞,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
范海星早就领教过陆南晟的身手。想来他的身手应该不逊于陆焉,刚才听他称呼罗刹主为“家师”。想来去了罗刹城之后,罗刹主对他也是悉心栽培。
果不其然,这会儿看陆南晟的身手。显然是比之前在驯马场时,更加矫健迅速地多了。
不过青鸢也并不逊色。他手中的刃扇像是有生命一般,旋转,舒展,收拢。他的身手当真如鸢鸟一般轻巧灵活,抬手迈步间,竟如舞蹈一般优雅。
不过如此看似优雅的招式,实则暗藏杀机。青鸢丝毫没有留任何后手,对着陆南晟步步紧逼。刃扇进退可宜,两人的疾行术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青鸢的速度始终比陆南晟更快一些。刃扇堪堪逼向陆南晟的胸口,但是却又被滴水不漏地防住。但是青鸢哼笑一声,猛地张开扇面,然后从中抽出一支扇骨。
陆南晟吃了一惊,但是躲闪已然不及。虽后退,但胸前的衣襟还是被划开了一大片。袒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看得一旁的几个女妖们一阵巧笑掩目。
“你…!”陆南晟气得说不出话来。“堂堂君子,竟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
“此乃兵不厌诈,怎么,可要认输了?不然下一次,本公子就割断你的裤腰带了。”青鸢得意地扇着扇子说道。
陆南晟咬了咬牙,将胸前破碎的衣襟系了个结。面色愠怒,抬剑直逼上去。
可见适才着实是惹怒了陆南晟。此时他的招数就远不如先前那么有所保留了,一招一式凌厉无比,使青鸢一时难以招架。
青鸢被逼退两步,迫不得已挥开扇面掷出两枚暗器。但是陆南晟却反应极快地抬手挡飞,然后剑锋一凌直刺上前。
这一招避无可避,青鸢只好合上刃扇硬挡。而陆南晟早已料到他会如此,因而剑锋一挑,然后劈手夺过刃扇。
紧接着,陆南晟脚下生风绕至青鸢身后。“啪”地一声甩开扇面,将锋利的扇骨抵在了青鸢的喉咙上。
“你输了。”陆南晟在青鸢耳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