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涟漪出了解家大门,让霜雪将姑娘们带回去,而她自己则守在了门口,她想看看,何兰兰到底是进去干什么的。
其实对于何兰兰能不能出来,她也是赌一把而已,很显然她赌对了。
对于何兰兰之前的所作所为,谢涟漪自然不会对她有多客气,“何兰兰,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是你最好想明白了,我们之间的情义在渡河城就已经烟消云散,我不是好人,若是你不说,我自有办法叫你说的。”
对于谢涟漪居高临下而望,何兰兰满心的不愿意,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衣衫裙摆,又将杂乱的头发收拾了一下,冷笑道:“谢涟漪,你不要只会说大话!我还不知道你么!”
“以前的谢二丫你自然知道,可是现在的谢涟漪,就未必了,何兰兰,你可知天香园这样的地方,对于不听话的姑娘,可都是有自己的手段的,你可要尝试一下?”谢涟漪冷笑着,慢慢的威胁着。
她就威胁何兰兰了,对于这个年代的女子,最怕的就是失去清白,她承认,她这下子卑鄙了,可她没那个心思去用什么拐弯抹角的办法,直截了当好用就好。
何兰兰目露狐疑,似乎还不曾下定决心。
谢涟漪想了下,又道:“你虽然不是绝色,可我想,天香园也很愿意多你一个赚钱也好的。”
“你想知道什么?!”何兰兰没好气的反问。
谢涟漪没有回答,拉了她往天香园的方向走去,“别着急,你我好歹也是姑嫂,我们一同去天香园转一转,然后再决定聊什么。”
天香园自然没有什么腌渍的事情给她看,但是其他地方有啊,谢涟漪故意挑着这些花楼的后门走,时不时的就看到奄奄一息的姑娘被拖出去,或者被挨打的姑娘。
谢涟漪看着,心中略有不忍,可也毫无办法,有句话说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这花楼的存在也是一样的。
一路走下来,何兰兰的脸色苍白异常,回到天香园,那些姑娘看到谢涟漪都会笑着打招呼,称一声怜姑娘。
一路走来,所有的姑娘都对她颇为尊敬,而谢涟漪住的地方,也是院子里最好的屋子,屋子里春丫和春桃守着。
回到屋内,谢涟漪随口吩咐道:“给我打水来,准备一些吃的。”
“是。”
春丫春桃应答退下,谢涟漪也不管何兰兰,走到了屏风后面换了衣裙,等她出来,春丫端着水盆入内,谢涟漪洗干净了脸面,洗了手,擦干净了在桌边坐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几口,这才道:“好了,没事儿了,退下吧,没我的吩咐不要进来。”
春丫应了一声,和春桃一同在桌子上摆好了吃食,这才退下。
谢涟漪外出一趟的确饿了,喝了一小碗粥,吃了两块糕点她就不吃了。
何兰兰目瞪口呆的看着,想到刚才的一切,她眼珠子一转,笑道:“小妹,你好厉害,看你这样子,是这天香园的头牌吧,真厉害,你这样貌也可以是头牌?”
“嫂子这是羡慕了,也想来试试?”谢涟漪擦了擦嘴,抬眸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道。
何兰兰连连摆手,开玩笑,她可是好人家的女儿,才不会来这种地方呢,就算在穷,可也不能出卖身子。
但是,若是可以弄些银钱……
何兰兰想着,将目光放到了谢涟漪的身上。
此刻谢涟漪坐在一旁,手中拿着帕子无聊的甩来甩去,对上了她的视线道:“嫂子,你是不是把其他人都当傻子?”
“什么?你,你胡说什么。”何兰兰有一种被看清了的感觉,移开了视线。
谢涟漪起身,走到床边的贵妃榻上坐了,道:“我如今没什么耐心,嫂子,你若是愿意说那便说了,若是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你大可出去,可你要想清楚了,这帝都你能生活几天。”
“我要知道的也不多,我就想知道,你来做什么的?我这张脸怎么了?方家怎么样了。”谢涟漪将自己的问题都说了出来。
何兰兰迟疑着,说:“小妹,你还是别问了,如今你都在这样的地方了,说了对你没用啊。”
“好走不送。”谢涟漪起身,打开了门,高声道:“春丫春桃,将她赶出去。”
何兰兰想到自己身无分文,来帝都的银钱都是解家那位管家给的,如今她身上除了这套衣衫比较贵重外,其他的还真的没有。
谢涟漪又怎会看不出来,她不客气的说:“还不动手!要我自己来么?”
春丫春桃有些疑惑,谢涟漪一向温和,怎么今日脾气那么大,可二人心中疑惑,却还是照旧上前拉扯。
何兰兰一把打开了她们,跑到了谢涟漪面前道:“小妹,我们好歹也是一同长大的,我也是你大哥的妻子,你可不能这么对我。”
“为什么不能?我们还有情义在么?你要么告诉我,我给你银钱让你回去,你要是不说,你就出去讨饭吧,反正帝都多你一个要饭的不多。”谢涟漪故意如此说。
何兰兰听到她能给银钱,心思一下子动了,她连连点头道:“我说,我说!”
“那就说吧。”谢涟漪点了点头,示意春丫春桃出去临出门,二人还关上了屋子。
何兰兰小心的在谢涟漪对面坐了,先是说了方家的事情,“爹娘你大哥都来了,只是安排在哪儿我不知道,我是被单独带出来的。”
“你长得跟那位解家的夫人很相似。”何兰兰见谢涟漪面上并无什么变化,心里一阵打鼓,她深吸了口气,继续说:“我们在村子里过的好好的,之前来了个人,自称是解家的管家,来找他们大小姐的。”
谢涟漪听着,心内说不出什么感觉,怪不得她觉得那位解夫人看上去很面善,原来是和自己相似。
何兰兰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爹,娘也承认了,解家大小姐是被他们抱出来的。”
谢涟漪基本猜出来了,当初不是说是捡的么,看来谢二丫也是她们故意捡的,就是为了给解家大小姐一个身份吧。
谢涟漪冷笑了一声,故作不解道:“那那个孩子呢?”
何兰兰无奈的笑了笑,“你,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这下,谢涟漪也不装傻了,她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说了:“哦,所以你就想冒名顶替,好过富贵日子,不想,你竟然被打出来了?”
说完,不管何兰兰的尴尬,她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何兰兰,你真的以为大家都是傻子么?”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何兰兰故意曲解了谢涟漪这话,谢涟漪翻了个白眼,“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你说好给钱的。”何兰兰站在谢涟漪面前也不走。
谢涟漪笑了下,转身从妆台上拿了十两银子,何兰兰拿了银子却有些不满足,“小妹,你如今也是头牌花魁了,就这么点?”
何兰兰误会至此,谢涟漪也不解释,她一本正经的说:“我还要攒钱赎身呢,就这么多,你不要就还给我。”
说着,何兰兰伸手就要去拿。
何兰兰反应极快的收回了手,连连说着我走了,就跑了出去。
谢涟漪故意不带她,看着她在院子里东闯西撞的,这才喊了春桃带她出去,并且吩咐了春丫暗中跟着她。
说她不知道方家在哪儿,她可是不相信的,方家肯定在这儿!
何兰兰说的,她未必全信,可也并非完全不信,还是要找到方谢氏他们,在做确认。
谢涟漪看着何兰兰离开,回到了屋内,闭目养神。
不想,沉寂许久的谢二丫再次苏醒,她将谢涟漪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谢涟漪冷冷的看着她,皱眉不悦,“你做什么。”
“我,我都听到了,今日,今日那位夫人,是我娘,是不是?”谢二丫激动的问道。
谢涟漪看到的,她也能看到,谢涟漪沉默不语,谢二丫哭着在一旁蹲下,“我终于见到我娘了,涟漪,涟漪,去认亲,去认亲啊。”
谢二丫突然伸手抓了谢涟漪的手说。
谢涟漪一脸错愕,笑了下,说:“你疯了,认亲?解家会认么?别开玩笑了。”
“为什么不会,他们,他们在找我不是么?他们再找啊,找的话为什么不会认?”谢二丫显然被这个消息打晕了头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谢涟漪无奈的有些讽刺的笑了下,说:“这儿是哪儿?如今我叫什么?我身处何地?”
“什……什么……”谢二丫这下子冷静了下来,她想到了如今她们在天香园,她往后退了两步,道:“可我们是干干净净的,他们不会介意的吧。”
“谢二丫,不要傻了,解家这样的家庭,会不介意么?不管是不是,他们都不会认下,如果要认,今日宴席之上,那位解夫人就该失态了!”谢涟漪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的说道。
谢二丫靠着大树,呆滞了许久,突然她转眸看向谢涟漪,慢慢悠悠的说:“你那么聪明,为什么要留在这儿?为什么要以这样的身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