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以来,第五晨墨的漠视,府中众人的尊敬,让柳氏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在第五晨墨那眼神之下,她这才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她本来就是一个冒牌货,享受着现在的日子,每一日的自我安慰,她似乎都忘记了,她只是一个冒牌货。
她的目的很明显,依靠这次的事情,将他们柳家拉起来,那块玉佩就是最好的敲门砖,凭着那块玉佩,第五晨墨也不可能将他们赶出去。
然而第五晨墨终究是皇族,压根不是她一个小小的民妇可以左右的,可惜偏偏有人摸不清头脑。
解涟漪见她坐在地上不动,一旁柳梦梅一副呆呆的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她叹了口气,道:“起来吧,让人瞧见了像什么样子,既然如今住下了,那就得有点主子的样子,可也该明白,半主和主子的区别。”
解涟漪声音柔和,说着看向柳梦梅起身,道:“还不服你娘起来。”
柳梦梅点了点头,弯腰将她扶了起来,母女二人都有些害怕,解涟漪见第五晨墨不说话,也就继续说:“用完饭了就回去歇着吧,不用在这儿待着。”
“我已经向皇兄请旨,我们要大婚了。”第五晨墨看着解涟漪淡淡的笑了。
解涟漪抿嘴一笑,嘟了嘟嘴,故意装出了一副思考的样子来,“那我要考虑考虑嫁不嫁。”
“你还要考虑?为什么?”第五晨墨面露焦急之色。
解涟漪看着他的眼睛,“要我嫁,也行,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别说一个,千百个我都依你。”第五晨墨含笑。
解涟漪深吸了口气,郑重其事的说:“若有朝一日,我离你而去,请你好生的,代替我活下去。”
她说的那么郑重,第五晨墨心里咯噔一声,浮现起了一抹不安,“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对于这个问题,第五晨墨肯定是不想回答的,二人情浓,荣华富贵的日子还在后头,但是解涟漪却说这般不吉利的话,叫他如何能好受。
然而解涟漪对于这个答案似乎很执着,“这是未来我们必须要面对的事情,不是说不去想就不存在的,答应我好么?”
第五晨墨知晓,这个答案只能是好,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说:“好。”
“我们大婚,我想给舒楠音送上喜酒。”第五晨墨对于舒楠音三个字说的似乎有些困难。
解涟漪知晓他虽居高位,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她含笑点头,“好,她毕竟养了你多年,虽说利用你的成分多,可这些年,你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错。”
第五晨墨苦笑,“我一直以为她是我的生母……”
“那柳氏一族,为何要留下?”解涟漪沉默了许久,低声问道。
第五晨墨闻言笑了,笑容之中带着几分轻松,“我还以为你不会问的。”
“你想说,不需我问。”解涟漪抿嘴摇头。
第五晨墨想了下,诉说道:“有功的人不是现在的柳氏,而是他们的母亲,也就是柳氏的婆母,按照舒楠音透露的,当初我就是柳氏的婆母抱出来的,他们拿来的玉佩,与我身上的正是一对,也是我生母留下的唯一证据。”
“怪不得。”
这下子解涟漪了然,第五晨墨想了下说:“柳氏我瞧着不是安分的样子,若是太过分了,你就找个借口,将他们打发到庄子上去,别亏待了就是了。”
“去庄子上,多不好啊,若是他们破罐子破摔传出去还真的就叫人有嘴说不清,不如留在府里,眼皮子地下也好约束些,我瞧着柳家的那男儿倒是个脚踏实地的,他们家似乎也比较听他的,待婚后,你找他聊聊。”解涟漪思考了一下说道。
第五晨墨含笑听着,“听听,还未成亲就已经向着我了。”
“不好么?”解涟漪微微侧头一笑。
第五晨墨拉着她的手起身,二人在府里漫步,你一言我一语,看看天空悬挂的弯月,好不逍遥。
第二日,第五瑞博的圣旨下了来,解涟漪以二品郡主之名嫁第五晨墨为妻,一个月后便是好日子,所有的嫁妆都由内务府督造。
为了给她抬身份,更是将舒帝之前安排的谢家拉了出来,挑了个吉日,正式的让解涟漪认了谢家父母,只说是流落在外的。
这谁不知道是给她增加后盾呢,可就是知道,也无人敢轻视。
为了一个月后的大婚,解涟漪按照规矩,搬到了谢家。
谢家是武将之家,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谢纯武,小儿子谢纯文,他们的父亲谢方毅,母亲谢方氏。
谢方氏也是会武之人,性子爽朗大方,一开始他们一家也是被舒帝压着要认解涟漪。
之后舒帝败北,他们慢慢的听到了解涟漪的传言,路上也碰到过几次,她总是含笑点头彬彬有礼,倒是改变了他们的看法。
说起来,这事儿第五晨墨从一开始就在核算了。
谢方毅在朝中位列一品,忠心耿耿,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他们为了让谢家心甘情愿的认下解涟漪,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解涟漪入住谢府,谢方毅挑了日子开了祠堂,将她的名字写入族谱,在她的要求之下,写上谢羽茜三字,小字涟漪。
为了免去出嫁后再开祠堂,谢方毅直接大笔一挥,在后头标注了何年何月何日,嫁晨王为正妃的字样。
谢方氏很满意,拉着解涟漪道:“你认认真真的认了我们,便是我们的女儿了,以后出去腰杆挺直了,有人欺负你,大可回来告诉,你大哥二哥都不是吃素的。”
“另外,你和晨王关系亲近,也请他帮我们留意留意好姑娘,你大哥二哥年岁不小了,还找不到姑娘家成亲,我这想抱孙子的想法,可真的是想伤了脑袋。”
谢方氏是个很可爱的人,说话表情丰富,因着动作自然,解涟漪有那么一种她和他们很熟悉的感觉。
解涟漪点头微笑,“娘放心,一家人了,大哥二哥的婚事绝不会耽误的。”
“那最好了,不过我们也不看重门第,最要紧的是人好,我可不想来日鸡飞狗跳的,我这人最懒了。”谢方氏想到听来的家长里短就是摇头叹息。
解涟漪含笑,“爹娘都是极好的人,想必陛下也不会亏待,不好的人也不会往咱家塞,更何况,如今有了我和晨墨,陛下更不会亏待,放心吧。”
解涟漪姿势自然的搀扶着她,听着她唠唠叨叨的,算算年岁,这个时候的她应该是更年期了。
“还是丫头好啊,每次我一唠叨,两个臭小子就跑了,唉,白生了。”谢方氏慈爱的看着她。
解涟漪抿了抿嘴,轻笑道:“男儿总是要少些耐心的,只是我不会说话,娘不要介意我只会听就好了。”
谢方氏笑眯眯的拉了她的手,“怎么会呢,过两日咱家要办个宴会,也算是给你正名,我叫了裁缝,去量量,准备一些好衣裳穿。”
说着,她停下步子上下打量了一圈,道:“你这打扮太素净了,好歹是个郡主,这般走出去,可是要叫人看轻了的。”
解涟漪微微侧首,“如今在家里,也不用太过繁复,出去女儿晓得的。”
“不过要说起来,你这样也挺好看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谢方氏毫不客气的夸赞。
被这么一夸,解涟漪有些不好意思,她脸颊泛着微红。
“你说你,守着一个琳琅阁,怎么就不知道给自己弄点好东西戴戴?”
琳琅阁是她和铁旭阳合作的,整个帝都知道的人不少。
解涟漪有些不好意思,“我嫌弃重。”
她说着,谢方氏愣了一下,随后爽朗的笑了,“你这丫头真对我的胃口,走走走,咱们做衣服去。”
“之前咱们家没有年轻女孩儿,很多布料都放着呢,现在有你了,都拿出来了,做些漂亮衣裳,咱们谢家的女儿不比人家差。”
谢方氏拉着解涟漪往偏厅走去,一边说一边走着。
这话音刚落,便听得一旁的树上传来了一抹戏虐的男音,“你看,我说的吧,娘那么想要个女儿,现在有了个对她胃口的,哪里还有咱们的份?”
“这话从何说起啊?”另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
谢方氏扭头看去,没好气的说:“你们两个臭小子,还不下来,来见见你们妹妹,可别到时候自家妹妹不认识说出去被人笑话。”
随着谢方氏的话音落下,一青一绿两个男人从一旁窜了过来。
青袍衣衫男子手拿折扇摇着,笑的如同一个狐狸,解涟漪看了看泛着黄叶的大树,眼眸一转笑道:“娘,这哥哥们过的什么日子啊,火气那么大,您瞧瞧,这个天儿了还摇着扇呢,定是补货吃多了,该吃清淡些了。”
“好你个丫头,见到大哥不讨好就罢了,还要撺掇着娘不给我饭吃,当心到时候我不背你出门。”青袍男子折扇一收,佯装恼怒。
一旁的绿袍男子一本正经的说:“那正好,我还嫌妹妹少了,只有你背的份,没有我的,现在你退下了,正好轮到我,小妹,可不要对大哥客气,待你出阁,二哥送你出嫁。”
“这个青袍子的是你大哥谢纯武,绿袍子的是你二哥谢纯文,他们两个就是斯文败类,别和他们一块玩。”谢方氏毫不客气的拆台。
斯文败类四个字入耳,兄弟二人的脸都黑了,“娘,你可以说我们是纨绔子弟,但是不能说我们是斯文败类,太伤人了。”
解涟漪听着,抿嘴侧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