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方怡,我一定会帮你讨个说法。”江厘严肃地说道。
连秋在心里果然了一声,然后忙给孟方怡使眼色。
孟方怡也一下子理解了连秋的意思,也不想因为自己连累身边的人,于是虚弱地笑着说:“江厘,我和他只是结束了,哪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你现在人在医院怎么解释?”
孟方怡哑口,总不能告诉江厘,是彭富城太行了吧。
“我们两个都有错,所以都不欠谁,你如果去找他,那就代表他欠我,这样我们两个又有瓜葛了,那多划不来。”孟方怡故作轻松地说道。
江厘像是默认一般,闷闷地说了一句:“那你好好养身体。”然后转身朝着病房外走去。
连秋见江厘离开,这才俯身在孟方怡耳边问道:“你和彭富城不会是来了个分手炮吧。”
孟方怡立刻脸红,推开了连秋:“胡说什么呢!”
连秋的眼睛飘在了孟方怡衣领之间:“你知道江厘为什么这么赌气吗?”
连秋见孟方怡一脸懵的样子,从病房的另一个柜子里,拿出一面镜子,然后递给了孟方怡。
孟方怡这才知道为什么连秋说自己是冤大头,江厘的眼眶为什么会赤红,还捏紧了拳头,最后还冲出了病房。
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眶有些下陷,像一个脱水几天的人。
最重要的是,衣领一直到锁骨为止,尽数是吻痕,青青紫紫,锁骨处还有一个小小的牙印,像是啃噬后留下的痕迹。
是个人都知道,她出现在医院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孟方怡叹气将镜子放下,看着窗外出了神,就连离开也要留下无数痕迹吗。
彭富城这极致的占有欲,会这样安然的同意彼此放过对方吗。
孟方怡自从看到彭富城不平常的一面,易怒暴力的情绪,以及小叔的绑架事件,她便明白,两个人如果不到此为止,那便再也分不开了。
最后越爱越深,越伤越深,可彭富城真的爱她吗?她从前从未怀疑过,但此刻也没有那样坚信了。
连秋见孟方怡一直没有说话,想着她可能也想静一静,然后退出了病房关上房门。
孟方怡见连秋离开,拿起电话拨通了小叔的号码,无论如何,她要知道的,是当年的真相。
“月儿,好几天没联系到你了。”孟年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模样。
孟方怡犹豫了半晌才问道:“小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边瞬间就安静了,过了很久孟年才说道:“你知道了什么?”他的声音有些紧张。
“我知道你们绑架的人,叫彭富城。”
孟年在心里暗自地松了一口气,对旁边的人打了一个手势,示意那个人没事后,才继续对孟方怡说:“我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但是的确姓彭。”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条让小叔跑路的人命,到底是什么?”
彭富城将眼眸看向别的地方:“他是孟方怡的小叔。”空气一下就安静了。
“你很确定?”李陌渊只是反问道:“孟方怡现在已经算一个精神病人了,记忆篡改,控制催眠一样都没解除。”
“不确定,但是她已经和孟年见过了,当年的电子眼监控也拍到了这个人,N市那边确实了,孟方怡的小叔十二年前跑路了,而我记得,他后颈处的伤疤。”彭富城继续说道:“你知道,当年绑架的事谁都可以放过,唯独那群人不可以,那群人只剩孟年没有落网了。”
“现在还没完全确定那个人就是孟年。”李陌渊担忧地看着彭富城,这句话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
“无论是不是,他都参与了。”彭富城的语气极冷,眸中无比深邃。
李陌渊这才问道:“孟方怡那边呢?”
彭富城疲惫地揉了揉眼角,“你会放过孟年吗?”他只是抬眼问道李陌渊。
李陌渊笑了笑:“死都不会。”
那几乎成为了他一辈子的梦魇,也使彭富城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我会被强制性治疗吗?”彭富城眼神中不再冷漠,却带着无边的孤独与寂寥。
李陌渊将注射器放在桌上,回头对彭富城说:“暂时不会,但病情在恶化,你自己应该明白,如果不想变成疯子,就好好给我治疗。”
彭富城一边起身,语气冷漠,神态冷静,他理了理自己衣服的皱褶:“如果我疯了,就帮我申请安乐死吧。”
“不可能,我还等着和她相会呢,你这样,千意绝对不会放过我。”说起那个名字,让平时一贯吊儿郎当的李陌渊突然温柔了起来,眼神也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张照片。
彭富城的脚步只是顿了一顿:“你宁愿死,还是疯了呢?”
李陌渊没有说话,彭富城总是那么孤傲,那么强大,他怎么可能让自己以一副疯子的模样,出现在世人面前。
那样的他,还不如安静地躺在六尺之下,任人纪念,任人膜拜。
时间就算刷刷刷将这辈子一下拉到尽头,有些伤疤,却永远不会淡化。
它会以一种其他的方式在你身上长存下去,被情伤过的人,便会小心翼翼不再用力爱别人,别辜负的人,便会提高戒心不再轻易信任别人。
你以为你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它却一直跟着你,让你一生都无法摆脱。
因为注射药物的关系,彭富城的大脑再不比从前冷静,也不能像从前那般快速思考问题,不过这只是短暂的后遗症,他将头靠在驾驶位的椅背上。
温婉爱穿白裙的姑娘,精神恍惚间,将自己的生命,结束在了那个青春正好的模样。
金发碧眼的温柔男子,将白大褂脱下,挂在了办公室的衣柜里。
“Weng,没有意外吧。”金发男子问道面前刚刚挂电话的孟年。
“二爷什么时候回国,彭富城已经知道了,二爷答应会保我性命的。”“孟年”面色有些焦急。
金发男子叫Hardy,他转了转手中的笔:“你只需要照顾好孟年的小侄女,Lin答应的事,不会食言。”
“孟年”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颤抖着声音说道:“彭富城会杀了我的……”
哈迪有些生气,不过他的脾气一向温和,他只好放柔了声音:“你的保命牌就是孟年的小侄女,翁俊,你只需要扮演好孟年就行,你别忘了,除了彭富城,Lin也想要你的命。”
翁俊这才惶恐地忙点头,秦二爷的名声从前便响遍了整个军区,比起最近才新起的彭富城,的确秦二爷的话更加有威胁度。
他只好唯唯诺诺地说道:“那当年的事我该怎么说?刚刚孟方怡问起了。”
哈迪思考了一会儿:“你润色一下吧,她绝非圣母,很多事,如果加上一层关系后,便会变成没有原则,你是她最亲的小叔,你杀了人,你的家人都会帮你隐藏,更何况你没有杀人。”
翁俊着急道:“可毕竟那种事……”
哈迪不耐烦地打断:“所以我叫你润色一下,你说你没参与,只参与了绑架。”
翁俊见哈迪神色不好,连忙闭嘴准备离开。
哈迪在此刻叫住了他,然后递给他一个玻璃瓶:“记住我说的,只要她靠近你就行。”
翁俊立刻恭敬接过,然后唯唯诺诺告退离开,脑海里已经开始编起了待会儿要给孟方怡讲的故事。
见翁俊离开,哈迪忙拨通电话:“Lin,你可以准备回来了,没有露陷,一切都很成功。”
电话那头的秦临,将手中的花放在了一座墓地上,这是一座衣冠冢,真正的主人,依旧葬在那个寂寥无比的地方。
就如同她寂寥漂泊的一生一般。
秦临最后一次见她,她便如秋后枯黄的树叶一般,依旧不爱笑,和她那该死的儿子一样,总是面无表情盯着别人。
秦临想靠近半分,她便护住她的儿子让自己滚,一丝一毫都不愿意让他这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人靠近。
仅仅就是因为,自己藏着一份龌龊的感情,这份龌龊的感情,导致了不幸的后果。
可残忍的她,竟然连最后一面,都把他关在了门外。
他们说人在去世的那一瞬间,她的一声便会像走马观花一样,在她眼前从最初一直到最后。
那个时候你今生所有的夙愿都会瞬间解开,不再遗憾。
秦临只想问问她,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俯身将墓地上的名字一笔一划的临摹,他收回了手,如今被这冰凉的墓碑,阻挡了一切,令她感到难过的事。
包括龌龊的自己。
秦临谈了一口气,对着电话那头的哈迪说道:“我这个侄子一向聪明冷静,可极重感情,孟方怡是他的炸弹,会跟当年的事一样,让他粉身碎骨的。”
“BPD患者,有意思。”哈迪自言自语喃喃道,看着眼前多年前的诊断资料:“挺了这么多年,这个彭富城可谓是奇迹了,不亏是Lin的侄子。”
秦临没有说话,挂断了电话,他看着眼前的墓碑,点上了一支烟,声音随着风带着青烟萦绕在秦临身边。
“姐,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彭富城正是上幼儿园的年纪,只是他从小便喜欢把自己关在书房,他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所以至今都待在彭氏公馆。
尽管天天陪伴在母亲左右,可是彭富城丝毫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舅舅。
外公与爷爷从前是战友,很早之前便定下了婚约,父亲便遵照遗愿,娶回了青梅竹马的母亲。
等彭富城再见到秦临时,他正在花园的长廊上坐着看书,母亲正在一旁看着姐姐做功课。
“这是你的孩子?”秦临突然出现在花园中,对着母亲说道。
彭富城从此刻便对秦临这个人充满了警觉,只听母亲像是被吓到,急忙喊道:“城儿,过来。”
然后将他护在了怀里,一旁的姐姐也害怕地躲在了母亲的身后。
姐姐叫秦千意,之所以不姓彭,是因为她是母亲收养的,所以跟着母亲姓,就连名字都是母亲起的。
比自己大六岁,爱穿白裙子,怕脏的小姑娘,有一双极美的眼睛,一开始彭富城是嗤之以鼻的,因为母亲收养她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自己过于自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