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戏开拍前,谢一琛见到了韩绪。
在听到华羽说,要帮他和韩绪做个了结的时候,谢一琛感觉很纠结。
在和韩绪的几次通话中,他能感觉到韩绪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愧疚。在他看来,华羽和韩绪的关系还可以抢救一下,明明彼此都是在意对方的。但华羽却果断地要他和韩绪说已经不再喜欢他,两人各自安好就好,不用再联系。
“如果,他是来找你复合的呢?”谢一琛问华羽。
“那又如何呢?欢欢喜喜地在一起,最后却悲悲凄凄地发现我已经不是我,留下的只是一个熟悉的躯壳。”华羽不止一次地跟谢一琛提起,他可能留在世上的时间不久了,他已经越来越感觉到虚弱。让他能够一直坚持下去的,恐怕就是牵挂的奶奶和还没上映的《猎物》了,他很希望能够亲眼看到《猎物》上映的那一天。
华羽跟谢一琛说,他很害怕哪一天突然那缕魂魄也会消失,他拜托谢一琛好好照顾奶奶,跟韩绪做个彻底的了断。这种交待后事的感觉让谢一琛感觉很难受。
“如果那一天,我已经消失,你又要跟韩绪如何自处呢?他会难受,你也不会自在,所以还是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了。不如现在就和他彻底断了,各自清静,也免得他难过。”
华羽用喟叹的语气说着,谢一琛心中生出无限难过,为华羽和韩绪。难过中甚至生出几许愧疚,虽然是造化弄人,但他确实侵占了华羽的人生。
韩绪来了S市。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谢一琛正在公司里。下午的锻炼告一段落,谢一琛跟阿古交待了声,跟韩绪约在公司附近的一个咖啡店见面。
早在照片中见过韩绪,到了店里的时候,谢一琛很轻易地就认出了坐在角落里的男人。他一直在看着门口的方向,谢一琛出现的时候,他马上认出了他,并站了起来。
这个男人很高大,这是谢一琛的第一印象。走近了,他才发现男人脸上的不安与沧桑。
和照片中一样的脸,英俊的相貌,只是眼神中不时流露出的一些沧桑,显示了这个男人在过去的几年里或许过得并不好。不是指物质上,而是指精神上的,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让这个男人忧郁。
看到韩绪这个样子,一阵不可抑制的难受涌上心头,这是华羽分享给他的感受。谢一琛在心里叹了口气,为自己即将说出的话而预先难受。
韩绪看着谢一琛走近,脸上是太多情绪流淌过,不知如何表达的木然。他看上去似乎想给谢一琛一个拥抱或者什么,但却硬生生地停止了。最后是谢一琛先伸出手,两人双手交握打了个招呼。谢一琛没有错过男人因为他一系列举动而表现出的失望,从进来开始,谢一琛一直表现得很冷淡,即使打招呼时的笑容,也表现很疏离。
“你,最近过得好吗?”见谢一琛没有主动开口的打算,韩绪打断沉默说道。
“还不错,你呢?”
韩绪似乎很高兴谢一琛终于主动地问起了他,他看起来有些激动,但尽量克制住了自己。
“还好吧,工作、生活,就是有时候会想起你。”韩绪说完看向谢一琛,眼神中是要溢出来的期待,“我花了几年的时间,终于明白,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我们还有机会吗?你和我,在一起?”
终于还是来了,谢一琛有些头痛,他没有错过在听到韩绪这番话时华羽传达给他的悸动。
真的要拒绝他吗?谢一琛在回答之前,最后向华羽确定,得到他果断的回答,是拒绝。
在等待谢一琛回答的时候,韩绪一直表现得很紧张。这个可怜的男人,看起来坐立难安。
“还是别了。现在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你继续好好地工作生活,我也好好地工作生活,我们各自安好,就像在此之前的那几年一样。”
“果然,还是晚了吗?”谢一琛看到,瞬间,韩绪在泄了气一样,虽然还是一样的坐姿,但之前一直支撑着他的什么已经消失,让他看起来特别颓废。
“是我的错,要是早一点……”
韩绪喃喃着,但谢一琛打断了他。
“现在既然已经如此,就不要再假设从前了。以后,我们也不用再联系了。”假设没发生过的美好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
谢一琛提出离开的时候,韩绪似乎终于还了魂。看着谢一琛,他提出了一个请求。
“我,我能不能拥抱一下你,像从前一样,就当做告别。”
谢一琛看着男人颓唐的模样,在心里叹了口气,答应他吧,就当做给他留一个最后的安慰和念想。
最后还是韩绪先走的,虽然是谢一琛先提出的离开。
一个短暂的拥抱过后,韩绪仓促地放开了谢一琛,快速了道了再见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脚步凌乱。
陆戈在经过公司楼下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看到谢一琛坐在楼下的咖啡厅里,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两人说了几句后,那个男人站起来,给了谢一琛一个拥抱。而谢一琛,在目送那个男人离开后,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陆戈将这些看在眼里,自己也没察觉到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这是一个损人八百、自损一千的做法,谢一琛这样评价华羽的决定。他看到已经离开的韩绪的悲伤,然而华羽的悲伤绝对不比他少。因为此时,谢一琛正感觉到华羽传递给他的、绵密得几乎让心脏窒息的难过。
谢一琛感觉自己几乎要被这阵难过给击倒。他坐在座位上,静待这阵揪心的情绪和缓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一双穿着黑色皮鞋的脚映入眼帘。谢一琛抬起头,惊讶地发现竟然是陆戈,他已经走到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在谢一琛抬起头时,陆戈清楚地看到他眼里还没来得及消失的悲伤。是因为刚刚那个男人吗?他们,是什么关系?
陆戈此时有太多疑惑,然而看到谢一琛悲伤的脸,他终究没忍心问出口。
谢一琛看起来悲伤而茫然,他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自己。